月光渗透每一寸肌肤,却照不进聂星辰的内心。
“天上无明月,心中有明月”可信吗?
当黑暗侠客以明月为指引明灯的时候,却连明月都不敢相信了,这是何等的讽刺?
聂星辰追逐着远处的三个黑衣人,他再次奔跑在明月之中,他的这份追逐是否有意义?
“追逐”对于聂星辰而言是一份坚持,是一份执着,也是一份责任。
他追逐烈日、追逐月神、追逐狼谷中的每一寸香味、追逐江湖中每一个亡命的囚徒、追逐所谓的侠义……
可是追逐的结果是什么呢?
如果追逐会让他受到伤害,那还有心力去抵御吗?
“追逐”是否还该“追逐”呢?
聂星辰还是追逐着,哪怕月光照不进他的内心,哪怕追逐的结果是致命的伤害!
也许这就是聂星辰,这就是聂星辰!
他不是受人敬仰的名侠,不是人人津津乐道的人物,他只是一个江湖人,一个简单的江湖人!能真正的活出自己就够了,不是吗?
——“人生岂非也是这个道理?逆来顺受地活在当下,刻意改变自己的做人准则,逢人以笑脸相迎,只求安身立命,可当年华老去再回望这段艰难的岁月时,你会有怎样的笑容?是怜悯自己吗,有没有带着悔恨的意味?”
三个黑衣人的轻功远超出聂星辰的想象,他们对于天平山的路径极为熟悉,聂星辰根本探不到他们的身畔。
其间再也没有看到守道的老人,他们是消失了,还是休眠了?
只有无尽的红枫,只有无尽的红枫!
红枫过处,三条黑影已隐没于“白云寺”之内,白云寺是范仲淹祖辈的家庙,他们为何要打扰此间的清静?
在进入白云寺之前,聂星辰深呼吸,透过红枫望着明月,真希望明月能够为他照亮这一切。
白云寺内静寂无声,却有股莫名地力量在牵引聂星辰进入。
聂星辰忽然出现了彷徨与不安,在进入“焚心宫殿”之前也曾有过这种感觉!
聂星辰还是走入了白云寺,走入了这座才修葺不久的禅院。
寺内有一种很奇妙的光线,淡淡的浅绿色光线,也不知为何物所生,只是这种浅绿色光线让聂星辰联想到了幼年,幼年的那一抹青绿色,萌芽之绿,新生之绿,满眼都是绿色,很清新,很明净。
寺内有檀香味,檀香味里竟还夹杂有嫩嫩的雨后青草的味道。
聂星辰无力抵抗这种味道,也无力抵御这种色泽。
白云禅院里没有佛像,也没有和尚,连供人坐禅的蒲团也没有,西侧水潭之中建有一座青色的小桥,小桥旁放着一只竹制小船,船沿着小桥行驶着,遥远处筑有石山,石山上筑有一座式样简单的白色的宫殿。小船离石山尚有一段距离,坐在小船上也只能远远地望着石山上的宫殿。那是一座什么宫殿?会是焚心宫殿里的白色宫殿吗?
说不定就是一座假山,假山上随便建筑的一座宫殿罢了!
一个人的影子打落在水潭之中。
聂星辰一抬头就看见了他,黑衣人,身材削瘦,只露出一双眼睛。
聂星辰握紧长剑,道:“盗我身上之物引我至此究竟是何用意?”
黑衣人摇着头,道:“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你若非如此顽固不化,又怎能遇见我们?”
聂星辰道:“你是谁?”
黑衣人道:“我是个盗贼,是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喊骂,他们不会在意我的名字,只在意我是否还活着!”
聂星辰道:“盗贼也是人!”
黑衣人冷笑着,道:“可是盗贼同样要生活,他没办法像普通人一样去赚钱,他谋生的技能便是偷盗,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习惯了就难戒掉了,就像男人爱女人一样!”
聂星辰道:“可笑!”
黑衣人道:“知道我为何会成为盗贼吗?”
聂星辰道:“因为钱?”
黑衣人摇着头,道:“因为女人!”
聂星辰颇感意外,道:“女人?”
黑衣人道:“不错!女人!”
聂星辰道:“是女人偷了你的东西,还是女人偷了你的心?”
黑衣人道:“都不是,因为这个女人正是因为我没有给她偷来东西才死去的!”
聂星辰一怔,道:“什么东西是需要盗取才能让她续命?”
黑衣人道:“解药!救命的解药!”
聂星辰道:“她中了剧毒?”
黑衣人叹了口气,道:“不错!是‘飞仙倒’的剧毒!”
聂星辰惊道:“飞仙倒!这个是贵州百仙门的毒药!”
黑衣人摇着头,道:“‘飞仙倒’最初的确是贵州百仙门的毒药,可是后来几经周转,又被东海怪叟所得,她正是中了东海怪叟的手段!”
聂星辰道:“‘东海怪叟’是难得一见的用毒高手,为何用如此手段对付你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