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影子(二)(2 / 2)

盗金光道:“他手上拿着‘文房四宝’,对!就是书生常用的那种‘文房四宝’!”

聂星辰一惊,道:“你指的是‘笔墨纸砚’?”

盗金光点着头,道:“没错,我绝对不会看错!”

聂星辰道:“白色的人影手上拿着笔墨纸砚,之后呢?”

盗金光急道:“我觉得这个影子很奇怪,便跟上前去看个究竟,可是我凭着我的轻功连近身都不可能!就在我决定放弃的时候,那道白色的影子忽然幽灵般地向我袭来,我头猛地一痛就不省人事!”

聂星辰摸着眉心道:“那白色影子袭击你的时候,你来不及看清楚他的模样?”

盗金光道:“那太快了,我根本连眼睛也没有眨就被击倒了!”

聂星辰道:“然后,你被击倒后,被人服下‘摄心毒药’,最后在客房前睡倒。”

盗金光道:“应该是这样!”

聂星辰摇着头,道:“可是如何能够只洗去你这段记忆?他们是用的什么手法?而看见了这个白色影子究竟有什么值得他动这么大的劲去洗你记忆?”

盗金光自然很迷茫。

聂星辰起身打开窗户,望着窗外的湖光秋景,一艘小船兀自在湖心处**起一片涟漪,一只飞鸟巧巧落在小船之上,其闲趣不禁让人羡慕。聂星辰拇指点着眉头,分析着:“当时我在练白玉峰前辈的《天川剑法》,而你在屋檐下听到的怪异人声便是传授我剑意心得的‘假都未寒’的声音,而白色影子就在我们的附近,肯定一直就躲在那里,我竟然毫无察觉,那白色影子的内功想必一定深厚无比,隐藏的本事更是深不可测!可是他为何要拿着‘笔墨纸砚’呢?那是书生才必备的东西……莫非……”

一道光向聂星辰的头顶劈了过去,顿时将他整个思绪劈开,湖心小船上的飞鸟也在这时振翅飞走。聂星辰汗水从额头流到了鼻尖,他回头道:“莫非你看到的正是‘书生’,他正在用文房四宝记录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盗金光眼睛也放光。

聂星辰心中另外的一片疑云顿起,他吐了口大气,擦干了鼻尖的汗水,心道:“太可怕了!实在是难以想象的可怕!难道是‘缪兄’……不是……绝对不会是他……那是谁?”

聂星辰坐倒在了**,摇着头叹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只要我们有什么行动,我们的周围肯定有‘书生’在记录我们的言行。”

盗金光道:“以你灵敏的嗅觉也不能嗅到他们的味道而提早防备?”

聂星辰苦笑道:“记录我们言行的‘书生’还不至于让自己身上的味道突出,况且我嗅觉灵敏,眼力与听力并不突出,而以盗兄的眼力尚且不能寻觅他们的身影,我如何能够察觉?”

盗金光也苦笑,道:“那就这样眼巴巴地被他们跟踪?”

聂星辰耸耸肩,笑道:“如果莫小歌在身边,以他的听觉再小的声音也可以听到,可惜他此刻在东海。”

盗金光道:“那该如何是好?我们现在岂不是腹背受敌,被人玩弄在鼓掌里?”

聂星辰放声笑了,道:“我觉得刚好相反,总算有了一点眉目了,我们以后行动也可以谨小慎微了,这不是坏事!他们要跟踪,我们就让他们跟踪!”

盗金光摇着头,道:“我估计你就算去撒泡尿也会被他们记录下来!”

聂星辰笑道:“对了,我还真想去茅厕,要不要一起去?”

盗金光苦笑着摸着头颅,道:“我暂时不会去了,要去你自己去。”

聂星辰的笑容仍在,不过在走出盗金光房门的一刻才消失,他不想让大盗兄看见他的紧张与不安。

客栈里的喧闹与窗外湖水的宁和的强烈反差更像是聂星辰现在心中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心境。聂星辰很想乐观地控制心情,可是终究已不能左右,事态的发展已不是他能力所能控制。黑暗如约将至,就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侵蚀他的内心,他如何抵挡?

青衣人的魔手是否有如来佛祖的佛手还要宽大?

“书生”的水墨是否已在聂星辰的附近流淌不息?

还有多少人在聂星辰看不见的地方伺机行动?

如果不是解开了盗金光遗失的这段记忆,聂星辰会不会对“书生”还保留着美好的想象?

缪雪溪呢?他曾戏谑似的说过一句话“你为何不怀疑我呢?说不定我就是那颗毒瘤哦!”这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玩笑话会不会是暗有心机呢?

此时此刻,还该不该相信缪雪溪?

如果连缪雪溪也不值得相信,那还该相信谁呢?

——草木皆为敌人的时候,他又该如何自处?

聂星辰靠在房门前,闭上了眼睛,他握紧了腰间的破心剑,好想挥剑斩断所有心绪。

此时,他莫名地想到了莫小歌留给他的锦囊——“撑不下去的时候才打开”。

他没有打开,他笑着睁开了眼睛,走向了喧嚣的人群里。

前路再是黑暗,也终有光芒掀开黑幕的时候,他这么想着。

他眼神里的光亮就像是天外的繁星,刺伤了每一个怀春的少女的心。

这个少女或许就在他的身后,默默地跟着他,也许他看不见,可是她已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