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炽自己都不知道,在听到君羲主动解释时,他的眼神都亮了。
只是,那一闪而过的酸闷,让他心里不舒服了一剎,很快又消失无踪。
君羲要去看的不是旁人,而是他最爱的弟弟,他不可以有这样的想法。
“殿下……”
早去早回,东方炽到底没说出这句话,君羲已经撑伞走进雨幕。
昨夜的红色留仙裙已经皱得不能看,君羲换上了东方炽给她准备的米白色对襟襦裙。
裙角绣著精致的蝴蝶暗纹,她撑著一把淡青色油纸伞,朦朧似幻。
凌云院,朦朧细雨將院墙上的藤蔓洗得新绿,迎风招展,一片生机盎然。
锁链被雨水打湿后,顏色变得愈发深沉。
依旧是被锁链和铁锁重重锁住的院门,君羲撑伞立在院门前,只觉得,眼前这扇紧缩的门,就像她和东方凌之间的阻碍。
淡青色伞沿下,露出女人挺翘的琼鼻,和小巧精致的红唇。
雨水滴落,给女人的容顏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诱人查探。
“阿凌……”
白皙锁骨轻握住淡青色油纸伞伞柄,微用力,雨水沿著伞骨成弧形飞溅。
女人轻越过院墙,白色裙摆微微摆动,宛如风雨中摇曳的白。
凭著脑海中的记忆,君羲朝著东方凌房间方向走去,一路上安静得出奇,只能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
君羲透过雨帘,微微蹙眉。
东方凌本就有心理问题,这种阴鬱的雨天会助长阴暗的情绪,为何这么大的院子,连个照顾他的僕人都没有
绕过迴廊,就看到被雨水淋湿变得模糊不清的琉璃墙。
君羲下意识朝鞦韆架望去,却没有看到想看的少年郎。
他去哪儿了
琉璃墙与石墙的交界处,有一个成九十度的角落。
潮湿的墙面,蜷缩的少年。
君羲瞳孔一缩,东方凌双手抱膝,眼神空茫茫没有焦点。
雨水打湿了他的睫,他的发,少年郎却全然不在意,像一尊易碎的琉璃娃娃。
她抬步走向少年,油纸伞朝少年郎的方向倾斜,遮住了打湿他的雨水。
君羲和东方凌一站一坐,漫天雨幕中,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雨势渐大,打在伞面上噼啪作响,由於向少年倾斜的伞面,君羲后背被雨水湿透了。
良久,少年郎终於从深陷的孤寂情绪中反应过来,雨……
似乎停了。
瓷白的天使面庞,被雨水打湿后湿漉漉的鸦睫,他抬头看向朝自己倾斜的伞,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都说爱意是雨天倾斜的一把伞,他算不算被人坚定选择过
在东方凌心中,他就是被母亲忽视的存在,从小到大,只有康健的哥哥才能得到她的关注。
而病弱的他,从不被母亲放在心上。
东方凌身子骨本就脆弱,淋了雨,纵使有拜月教功法护体,也冷得面色愈发苍白,身体微颤。
“你……”
“你……”
二人几乎同时开口,君羲看出东方凌此刻的脆弱,伸手搭在少年郎肩膀,运转內力,雨水蒸发,水汽升腾。
东方凌冷透的身体回暖,他有些疑惑地看向女人。
那晚,他其实就在窗外。
君羲她,不是喜欢哥哥吗为什么又要对自己这么好呢
君羲任劳任怨给东方凌烘乾衣服,將油纸伞递给少年。
“拿好伞,別淋雨了。”
她没问东方凌为何在此淋雨,只是揉了揉少年的脑袋。
“如何,琉璃墙外的色彩,走出来看到的和隔著琉璃墙看到的是不是完全不一样”
东方凌呆呆地握住君羲握过的伞柄处,还残留著女人的体温。
他没想到君羲会问自己上次迴避的问题,还以为君羲会想去探究他为何会在这淋雨的原因。
可她没有,东方凌暗自鬆了口气。
有些孤单的心事,他並不想说给任何人听。
他透过女人的肩颈空缺去看琉璃墙外的色彩,果然,要更明晰、浓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