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卫国离开后,周凤英和顾战忍不住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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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琴杉足足昏迷了三天,才悠悠醒来。
得知自己下半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她先是愣了片刻,随即无法接受地尖叫哭闹起来:“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了算了!我现在这个样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让我死了干净!”
她摔打着手边能碰到的一切东西,状若疯癫。
最后还是苏父忍无可忍,冲上前狠狠给了她一记耳光,厉声喝道:“够了!闹什么闹!”
苏琴杉被这一巴掌打懵了,捂着脸颊,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压抑的抽泣声。
苏父看着她这副样子,又是心痛又是愤怒,指着她骂道:“当初我就让你别听你妈的,老老实实和顾战把日子过好,顾战那孩子多踏实!你非不听,鬼迷心窍非要跟那个姓石的搅和在一起!现在好了,落到这个下场,你满意了?”
苏琴杉捂着脸,眼泪簌簌地往下掉,非但不反思,反而怨恨地顶撞道:“要不是你们没本事,给不了我好的生活,我至于自己去拼去抢吗?!现在倒来怪我了!”
苏父气得扬起巴掌又想打,被一旁的苏母连忙死死拦住:“好了好了!老苏!别打了!闺女都成这样了,你打她有什么用啊!”
苏父喘着粗气,指着苏琴杉,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你看看!自从你住院到现在,那个石家,有来看过你一眼吗?有送来一分钱吗?他们早就把你当瘟神一样躲着了!”
苏琴杉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咬牙切齿道:“他们想这么轻易就摆脱我?没门!”
她猛地看向一直蹲在角落里的弟弟苏志,命令道:“苏志!你去!去找记者,把石明轩怎么玩弄我、怎么逼得我跳楼的事情,全都给我抖出去!我要让他身败名裂!要让他们石家也不好过!”
苏志蔫蔫地站起来:“姐,这样能行吗?人家石家有钱有势,在咱们市里关系网大着呢,怎么可能被咱们这点事就搞垮……”
苏琴杉眼神阴鸷:“你听我的就是了!按我说的去做!”
苏志依旧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磨蹭着又朝苏琴杉伸手:“姐,那找记者,不得要钱打点吗?你还有钱吗?得先给我一点钱,我才能替你去办事啊。”
苏琴杉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牵扯到身上的伤处,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她尖声道:“我平时往家里寄了那么多钱,难道都喂了狗吗?家里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
苏志嘟囔着:“那点钱哪够啊……早就花得差不多了……”
眼看着苏琴杉眼神又开始不对劲,呼吸急促,苏母连忙给儿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别说了。
苏志撇撇嘴,只好不情不愿地先出去了。
苏母坐到床边,握住苏琴杉冰冷的手,眼泪又掉了下来:“我的闺女啊,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还去跳楼啊?就算在城里找不到好归宿,回老家去,妈也能给你介绍几个村里的好男人啊!那个村长的儿子,不是从小就喜欢你,到现在还没娶呢!你真是糊涂了啊!”
听到这时候,母亲还在盘算着让她回村里换彩礼,苏琴杉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别过脸去,闭上眼睛,连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只觉得无尽的悲凉和讽刺涌上心头。
她这些年,为了家里能过得好点,能在村里抬起头,身上有点钱都寄了回去,现在自己残了,不仅成了家里的累赘,恐怕在父母眼里,最后的价值就是赶紧找个不嫌弃的乡下男人嫁了,再换一笔彩礼钱回来。
她甚至绝望地想,自己怎么就没直接摔死呢?还要变成一个行动不便、遭人白眼的残废,让本就艰难的日子雪上加霜,也让那些看不起她的人看了更大的笑话。
……
霍沉舟自从知道沈晚不是沈家亲生女儿之后,便着手开始调查。
他动用了自己在公安系统的老战友关系,私下调阅了本市及周边几个县市八十年代初的户籍档案和失踪人口报案记录,同时也让几个信得过的、在地方人脉广的部下,帮忙留意打听附近村镇二十多年前有没有哪家丢过女婴。
下午,徐锐突然拿着一份薄薄的档案袋,大摇大摆地走进他的办公室,然后“啪”地一声甩到桌子上:“诺,你要的你老家近五年省内各市上报的走失、被拐女童及不明身份女婴的汇总名单,能查到的都在这儿了。”
霍沉舟拿起档案袋,打开后,将里面那份名单从头到尾、逐字逐句地认真看了一遍,眉头却越皱越紧。
名单上的信息要么对不上年龄,要么地域不符,并没有发现什么能与沈晚情况吻合的异常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