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临终时,给赵明成留下的唯一请求,就是照顾好赵明珠。
如今若是赵明珠被逼到自缢,那么即便赵明成无颜面对地下的云瑶,怕是也要紧随其后,跟去去了。
但一切的转机便在赵明珠推开门的这一刹那。
大门兀开,她站在门口,手足无措地看着屋内的景象——
病榻上面如死灰的父亲,床边双目含泪的继母和继妹,整个死气沉沉的寝殿,挥之不去的药草味。
“明珠……”赵明成呢喃着开口,颇有些不可置信。
赵明珠几乎是扑到他的床前,几日不见,那个精神抖擞的父亲忽然像是老了十年一般,此刻沧桑至极。
“父亲,您怎么了?”见赵明成哆哆嗦嗦着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她转头看向母亲,“母亲,父亲到底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转变和失而复得的喜悦席卷了在场所有人,刘氏也激动又不可思议地说不出话,最后还是赵玉珠夹杂着哭腔道:
“你在宫里自缢的消息传出……大家都以为……以为你死了!”
赵明珠双眼一热,心中的愧疚油然而生。
“……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
刘氏过来扶起她,喜上眉梢:“别说这些,你快告诉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床上的赵明成忽然看见门口的一道颀长的身影:“逸麟?”
众人这才注意到在门口站着,一直没有进来打破这氛围的裴逸麟。
“我能逃出来,也多亏了他。”赵明珠几下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既然逃出来了,那便在家中住着,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把你带走!”赵明成说道,“既然世人认为你死了,那咱们就改名换姓重新生活在一起!”
“不可!”赵明珠却斩钉截铁地拒绝,然后在众人诧异不解的目光中继续说下去,“燕寒生性重疑,当时假死一切做的太过仓皇,我不确定他是否会查到蛛丝马迹。若是查到……”
“他一个就会来查赵府,然后拿父亲您开刀!”
赵明珠眼中泛起不舍和坚定:“我不能让你们陷入这种境地。”
“你一个女孩子,你不在家里躲着,不让爹娘保护着,你要去哪里呀?”刘氏着急地问道。
“……”赵明珠哽咽了一下,“一直被你们保护着,就会让大家的头上都无休止地悬着一把刀。”她低头,擦拭掉眼泪,“若是如此,我倒不如真的死了……”
“别胡说。”赵明成出声打断。可说完这句话后,屋中又是长久的寂静。
“你打算如何是好?”沉默良久,赵明成终于又问。
赵明珠在来时的马车上便已经想好对策,此刻她的声音里透着坚定:
“去行宫。”
莫说赵明成和刘氏,这下就连裴逸麟都惊讶了。
“行宫?”裴逸麟急着走了两步进来,不解地问,“你可知萧锦书如今也在行宫?你去了,无异于自投罗网,那是何等的危险!”
“萧锦书定然不会再一心一意地对待燕寒了。”
此话一出,赵明成明白了她的意思。
旁人不知燕寒将萧锦书送去行宫的心思,只当是萧锦书是个得宠而受殊荣的宠妃。但是萧锦书知道,赵明成也看得出——
萧烨拜相成为一国宰相,位居百官之首,后宫中自打沈凌波暴毙,萧锦书便是第一高位妃子,如此势头再不打压,萧家一飞冲天便是势不可挡的定局。
但是燕寒好不容易打垮了裴家,又放逐了林家,绝不可能对萧家的壮大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