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温暖的阳光自栏杆的缝隙撒满了天桥上的石板，许多纤细的埃尘在光中凌乱飞舞，此时四周阒无人声，冬日的午后真静谧得可爱。
公孙碧月一个人趴在栏杆上看着那零星的车流量，他在等人。等一个很重要的人。
不过从公孙碧月的表情来看，他对要来的人所选择的地点很不满意。他认为谈话的地点不应该选择汽车尾气最多的地方。而且天桥上鱼龙混杂，不知道有没有跟踪他们的人亦或者杀手。
远处的山峰上因为海拔较高有着一层白色的雪，从天桥上看去就像是一块大块的雪糕让人垂涎欲滴。此时的公孙碧月不再看着车流反而欣赏起雪景来。
“你来的有些早。”
就在公孙碧月欣赏远处雪景的时候，一个略带磁性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公孙碧月转过身，一个长相英俊穿着得体的男人正一脸微笑的看着他。
“你还是老样子，风铃。”公孙碧月打趣的问道，“我怎么没见到那位不太争气的搭档？”
眼前的这个男子就是前往艾伦岛进行调查的长孙雨辛，他在第六室里的代号是风铃。至于个代号的意思是警示，毕竟风铃有着警示的意思。在唐制里就有“学士院深严，悬铃索备警，长庆中，河北用兵，常夜作声以鸣缓急。”这句表示风铃起警示作用的话。
“我选择的这个地方还可以吧。”
长孙雨辛给自己点了一根雪茄，同时他还拿出了一根递给了公孙碧月。看样子他不太愿意去谈论他的那个搭档。
“这玩意伤肺，我可不要。”
公孙碧月拒绝了雪茄，他从来不碰烟之类的东西。
“我说，你们电影看多了？”公孙碧月继续说道，“为什么见面都要在天桥？”
“我只是为了方便逃跑而已。”长孙雨辛回答道，“毕竟这里经过的货车很多。”
长孙雨辛的话公孙碧月嗤之以鼻，他知道对方选择天桥的原因紧紧是因为他那一点点的小癖好而已。而且这个癖好是源自一部让人啼笑皆非的电影。
“怎么？岛上的事情不顺利？”
“先不说岛上的事情。”长孙雨辛岔开了话题，“我想了解昨天夜里在你屋里有几个人？”
“我一个。”
“真的是一个？”长孙雨辛扬起了眉毛，“好像是三个吧。”
公孙碧月知道对方应该很快的将整件事情查清楚，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那么的快的提及。毕竟岛上的事情也是他们今天见面的主要原因之一。
“没想到你们查的那么快。”公孙碧月感叹了一下，“还是说那家伙将其余的人都出卖了？”
“本来就是我们的人。没什么出卖不出卖的。”
长孙雨辛白了一眼公孙碧月，他知道对方在开玩笑。而且他完全不相信对方会不知道第六室办事的效率。
长孙雨辛不愿意谈论岛上的事情，而公孙碧月也不愿意谈论晚上的事情。所以随着车流量的增大，公孙碧月和长孙雨辛都不在说话。他们两个人就这样双手靠在栏杆上，看着那些为了碎银而忙碌的人们。
不知道过了多少量车，也不知道天桥上有多少行人走过，在一辆白色大卡车飞速开过天桥的时候，长孙雨辛不在沉默，他开口了。
“她的水平很好。”长孙雨辛说道，“我们缺人。”
长孙雨辛的话让公孙碧月冷笑了一声。他一直在等待对方的这句话。这是这次谈话的主要原因之二。而且这个事情在四天前他们已经讨论过了，只不过当时因为长孙雨辛有任务，所以最后也没有谈出个结果。
“你还是打消念头吧。”公孙碧月说道，“她现在可是一个希望自由的人。”
“自由？”长孙雨辛皱起了眉头，“你觉得我不够自由吗？”
“你那里自由了？”
“至少我没有被警方盯着。”长孙雨辛回答道，“而且也没有被人当成棋子。”
“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你有选择任务的权利吗？”公孙碧月问道，“还是你可以自己接私活？”
公孙碧月的话让长孙雨辛沉默不语，他清楚要是那个女的对于自由的看法是像公孙碧月话里的那样，那在她眼里他自己根本不算是一个自由人。
“要知道一个叫杨轩的警察在调查她。”长孙雨辛任然没有放弃，他开始提及她所面临的处境，“这边的身份可以让她摆脱那个警察。”
杨轩这个名字公孙碧月可是再清楚不过了。而且在他的眼里，这位年纪较长深沉锐气的刑警一直都是警戒的楷模。毕竟在所有警察为了升职加薪而站队的时候，这位警察却特立独行，一心只为办好接手的各类案件。这样的情况以至于年近35的岁的他还只是一个刑侦队重案组的组长。和他一起进警校的赵晨已经是刑侦队的队长了。
“他查不出任何的事情。”公孙碧月说道，“毕竟以警察的力量，这一方面的事情很难查清楚。”
“你太小看一个执着的人了。”长孙雨辛说道，“这样的人在没有得到结果的时候不会善罢甘休的。”
“而且现在我觉得他在她这件事事情上不是执着而是固执了。”长孙雨辛继续说道，“没错，就是固执。”
“固执？”公孙碧月扬起了眉毛，“执着与固执，是一对近义词。它们一字之差，但背后的心理机制很远很远。”
“心理记机制？那是什么？”
“执着者在意的是“达成心中的愿景”，他们追寻的是“成就感”。”公孙碧月解释道，“固执者在意的是“证明自己是对的”，他们追求的是“自尊心”。”
“看来你认为他是一个执着的人而不是固执的人。”
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和一辆粉色的电动车发生了碰撞，两个车的车主开始在马路中央进行一番争吵。而且两人谁都没有承认错误的想法。
“看看。那两人就是典型的固执者。”公孙碧月指着两个吵架的人说道，“他们的自尊心让他们不可能承认错误，他们一味的在找寻理由证明自己是对的。”
两个车主的争吵引来的警察，最终以他们都以妨碍交通罪而获得了相应的处罚。看着被处罚的车主，公孙碧月叹了口气。
“真的没有可能让她加入？”长孙雨辛将话题转回到了许诺雨的身上，“她现在的处境你我都清楚。”
“处境？”公孙碧月大笑了起来，“她自从登上了艾伦岛，处境什么时候好过？”
“好吧。”公孙雨辛有些无奈的说道，“那你觉得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理性的人。”
这一次的见面两个人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在争论完固执和执着后，长孙雨辛离开了天桥。而公孙碧月却独自一人继续欣赏着远方的雪景。
紫茵镇安全屋内，许诺雨正在对那个获救的女孩进行询问。这个女孩的名字叫赵曦月，从许诺雨进入0号实验室后她一共经历了三次惊吓。第一次是许诺雨和守卫进行交火，第二次是许诺雨带着她离开实验室抵达艾伦岛上，最后一次是直升飞机被击中。惊吓过度的她从到安全屋的那一刻起就一直躺在床上，要不是因为许诺雨发现她的身份有些特殊，她会选择在回到天青市后在进行询问。
至于她的身份为什么会让许诺雨觉得特殊，那是因为0号实验室里的人全部都是年龄较大的，只有极个别的是像赵曦月那样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而且许诺雨在搜寻贾泫雅的时候注意过实验室墙上的员工信息栏，里面并没有赵曦月这个人。
询问进展的还算顺利。虽然赵曦月还在处于惊吓缓冲中，但她还是努力的配合回答了许诺雨的问题。让许诺雨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赵曦月原本应该是“死”了的人。
至于原因，是因为这个赵曦月原本是被风铃集团看中的实习生，但是因为某些原因，让她阴差阳错的来到了0号实验室。正是这件事情，让她躲过了风铃集团的那场爆炸案。
“有人让你送材料给0号实验室？”
许诺雨听完赵曦月的叙述后，眉头紧蹙的问道。
“是的。其实还有几个人和我一样。”赵曦月回答道，“他和我们说那里是集团的分公司所在。”
“是什么人？你还记得吗？”
“一个男的。长相嘛……”赵曦月努力的回忆着那个人的长相，“有着黑色的头发，丹凤眼，那深蓝色瞳孔像琥珀一样地明亮。还有着高挺的鼻梁，薄唇十分的诱惑性感。”
赵曦月的回答让许诺雨眉头紧蹙，她口中的那个人明明就是欧若晨。这个人已经确定通过假死让许诺雨成为棋子并帮其对付死亡沼泽。不过最主要的是，那个时候的欧若晨正在进行最后一个任务，他根本没有机会去和实习生见面。
许诺雨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她一度怀疑赵曦月是不是在欺骗自己又或者记忆发生了错乱。所以许诺雨开始对最后一次任务进行全方面的回忆。虽然整个记忆涉及到她误杀赵帆的画面，但是她不得不这么做。毕竟这样是唯一可以发现破绽的方法。
在许诺雨面前的咖啡彻底冷掉时，她任然没有想到什么。此时此刻的她却做了个决定，她需要立刻带着赵曦月去见几个人。不过在此之前，许诺雨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们在什么地方见面的？”
“一个咖啡馆。”赵曦月说道，“不过那个咖啡馆是我们那批实习生签约的地方。”
“我们离开这里。”许诺雨说道，“我需要你和我去见几个人！”
黄昏，厚厚重重的云雾盘踞在天空中，云朵内的夕阳只能乘一点点空隙，迸射一条条绛色霞彩，照在飞机场跑道上，照在停机坪上的一架架飞机。伴随着夕阳的下落，飞机的机翼就像是一个个美丽的姑娘脸上闪着灿烂的光芒。
孙芯瑶一行人在下午的时候就进入机场内等待着。当她们看见从私人飞机上走下来的许诺雨都红了双眼并忍不住的抽泣了一下。接着，所有人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缓慢，时间就像是停止了一般。在许诺雨彻底的下了飞机后，时间再次开始流动，她们迅速上前，将许诺雨紧紧的抱在了一起。而泪水也在这一刻不真气的流了下来。
“担心死我们了。”
率先开口的是孙芯瑶，夏天在许诺雨去艾伦岛期间没有提供多少有用的信息。所以她们一直都担心许诺雨的安慰。尤其是周晓涵，她在许诺雨离开的三个晚上都一个人偷偷的哭泣。因为她认为那天晚上的事情完全是自己的错，而且在错误犯了后一直都来不及有一个正式道歉。
“我这不是完好无损的会来了嘛。”
许诺雨的内心此刻已经温暖到了极致，基本不会哭泣的她的泪水也在这一刻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我想……我们还是先讨论一下酒店赔偿的问题吧。”
在拥抱过后许诺雨擦干了泪水，她从夏天的口中了解了周晓涵这些天的情况。所以许诺雨对着她开了个玩笑，就像是那天在安全屋起来后开的玩笑一样。
“放心……我可没那么多钱。不如一起留下来刷盘子吧。”
周晓涵听到许诺雨提到赔偿的事情立刻想到了那天早上她对自己开的玩笑，所以她半哭半笑的也开起了玩笑，而且还装作一副穷苦人家的样子。
“刷盘子？你觉得这是一个杀手能干的活吗？”
许诺雨扬起了眉毛，她看着周晓涵的表情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怎么？难不成委屈你了？”
“我觉得，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
气氛在许诺雨的三两句话后活跃了起来，所有人那沉重的心情都变得轻松起来。在欢声笑语中，她们一起踏上了回到安全屋的路。
黄昏已经谢去，夜幕早已铺开。今晚的夜空没有繁星，只有几颗孤单的星星，努力地在发光，零星地分布着。
在天青市的安全屋内，许诺雨没有直接去问赵曦月，她此时此刻正泡在浴缸里，身边是向她泼水的孙芯瑶她们三个。
这一幕像是又回到了第一次到安全屋的那个晚上，那一天三个人就在这个浴缸里肆无忌惮的嬉戏打闹。
“那个人是谁？”
在一番嬉闹后丁研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她从机场开始就对赵曦月的身份感到奇怪，在回安全屋的路上看许诺雨一直没有说，所以就一直没有开口询问。
“先不说她。”许诺雨说道，“我有事情问你们。”
“什么事情？难不成是医美整顿的事情？”
丁研从许诺雨的表情里看出了她要问的事情并不简单，她第一时间猜想的是联邦行政医疗卫生部整治“黑医美”那件事情。
“不是那件事。”许诺雨说道，“我想问你们在进入风铃集团之前有没有去过一个叫茹曼的咖啡厅。”
“有啊。我们的实习office就是在那里签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