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绝望(2 / 2)

两个人因此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为能够逃脱,韩氏趁着林勇瑞不备时,将其猛地推倒。

林勇瑞磕到了桌子角,如麻袋一般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再无任何反应。

韩氏见自己伤了人,又惊又怕,慌慌张张地离开。

待走远后,才稍微冷静些许,折返回去查看林勇瑞的状况。

过失伤人和过失杀人,到底有所不同。

但待韩氏再次撑伞回去时,发现倒下的林勇瑞脑后满都是血,几乎浸染了全身,人也没有了任何气息!

意识到自己杀了人,韩氏一颗心跌进了谷底,再顾不得其他,连伞都忘记拿,直往家中而去。

再后来,便是韩氏受惊吓淋雨归家,昏迷一夜。

被人勒索,失手杀人,整个案子可谓清晰明了,表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只是……

陆明河眉头微皱,“虽然历经昨晚一夜的雨,但从这院子里面的泥土痕迹来看,脚印颇多,且大多数脚印比较宽大,像是男子的脚印,照此来看,来找寻林勇瑞的人,应该不止韩大娘一个。”

“此外,先前韩大娘说过,她是在堂屋和林勇瑞发生冲突,期间碰歪了桌椅,撞翻了茶壶杯盏,这堂屋一片狼藉是理所当然。”

“可我方才见里间也是杂乱不堪,被褥、枕头乃至屋内的箱子都被打开过,甚至连茶几、木床等都歪歪斜斜,似乎是被什么人翻找过什么东西。”

能这么翻找东西的……

程筠舟思索片刻,猛地拍了一下脑门,“有人来找林勇瑞要钱!”

“嗯。”陆明河点头,“林勇瑞应该是在外面欠下了一些外债,所以才迫不及待地向韩大娘索要更多的银两,且更快速地索要银两,甚至不给韩大娘更多准备银两的时间。”

因为那些人穷凶极恶,林勇瑞根本惹不起。

而出现这种状况,大概率只有一个原因。

赌。

陆明河抬手,“着人去查问附近所有赌坊,看一看最近林勇瑞出入的是哪家赌坊,欠钱状况如何,何时上门讨过债。”

“此外,确认一下这些时日林勇瑞在附近打听韩氏与白小娘子的状况,以及韩大娘变卖物品,筹措银两的事情是否都属实。”

再明显的案子,都不能仅靠供词,而是需要搜集所有相关的证据。

如此,才能确保案子没有错漏和其他可疑之处。

“是。”程筠舟应声,带着人各自前去忙碌。

陆明河却是思索片刻后,再次进了屋子,蹲下来查看林勇瑞的尸首。

林勇瑞的后脑处已是被仵作用刀剃掉了一部分头发,能看得清楚后脑处大片的青紫,狰狞的伤口,以及干涸的血污。

身上衣裳有明显拉扯过的痕迹,袖子处,更是有一处撕扯。

手指的形状看起来有些扭曲,其中一只手的指甲前端,有明显的暗红色。

“这是什么?”陆明河问。

“看样子,似乎是些许血迹。”仵作回答,“大约是死者的血流到手边沾染上的。”

他们赶到这里时,林勇瑞几乎大半个身子都沾了血,手掌也不例外,指甲处里面沾染上一些,更是不足为奇。

陆明河点头,目光从林勇瑞的指甲上移开。

交代周四方在这里继续盯着,查看各处细节,陆明河带了两个衙差前往石头巷。

韩氏作为林勇瑞死亡一案中,已经亲口承认的凶手,需要被带往开封府衙,收监入狱,等待案子全部查清后,论律定罪。

但考虑到韩氏被林勇瑞勒索在前,又是过失杀人,陆明河允许韩氏收拾些许衣物和被褥,带上些许吃食。

“多谢陆巡使开恩。”

韩氏端端正正地行礼道谢,进了南房,收拾一些东西。

白春柳跟在一旁打下手,眼圈红了又红,却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陆巡使说过,她祖母是过失杀人,林勇瑞有错在先,即便是定罪,也罪不至死,大约是判上数年劳役。

如此,只要打点妥当,祖母便能少受一些罪,有回来的那一天。

那她就不能只顾着伤心哭泣,要将一切都给祖母打点妥当,让祖母少受些罪过,也让祖母在此期间能够完全放心。

“祖母,我待会儿便去找寻薛掌柜,问一问这屏风由我来接着刺绣是否可行,若是成的话,便由我来接着绣完,哪怕少要上一些银两,也争取拿到一些辛苦钱。”

“祖母,我昨日新绣的帕子,你瞧一瞧,若是觉得还不错,我待会儿一并拿给薛掌柜看一看,争取比上回多换上一些银钱。”

“祖母,赵娘子说,往后她做一日三餐都连带着我这份给做了,房钱还按着先前说的来交,我觉得这样赵娘子有些吃亏,便将赵娘子缝制衣裳的活都揽了下来,祖母觉得这样可合适?”

“对了对了,我看箱子里面有不少祖母积攒下来的布料,布料这种东西存放时间长了难免也容易腐坏,便想着先拿一些出去卖掉,等往后手中有了闲钱再添置新的……”

说东说西,唯独不说韩氏要离开的事情。

且白春柳手脚却没闲着,给韩氏翻找厚实的衣裳,将被子叠起来后卷成卷儿,方便捆扎。

完完全全,将自己当成了大人,做好了迎接未来风雨的准备。

一想到白春柳父母双亡,她更险些惨遭毒手,好容易长这么大,却要面对与她这个唯一的亲人离别的痛苦,韩氏的眼泪登时便没忍住,簌簌落下。

又急忙背过身去,拿袖子擦拭干净,不让白春柳看着。

这个时候,白春柳坚强,她更需坚强。

为了自己,更为了她。

外面,陆明河带着人耐心等待,没有任何要催促的意思。

赵溪月端上了几杯茶水。

“多谢赵娘子。”陆明河道,“在整个案子不曾完全查清楚之前,赵娘子可带白小娘子前去探望,送些饭食。”

“多谢陆巡使。”赵溪月连声道谢。

片刻后顿了一顿,“有一件事,大约与韩大娘的事情没有什么关联,但我觉得有些奇怪,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和陆巡使说上一说。”

“何事?”陆明河放下茶杯。

“昨日韩大娘回来后昏迷,我出门去请大夫……”

赵溪月将昨日傍晚去请大夫,在石头巷听到跑步声和院子门关闭声音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陆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