疙瘩汤刚刚出锅,还带着些许滚烫,需要吹了热气,小口小口,慢慢地喝。
肉末炒出的油脂自带鲜香滋味,使得整碗疙瘩汤的汤底都带着浓郁的肉香滋味,醇厚香浓。
肉沫细碎,与细碎滑顺的鸡蛋花、绵软的面疙瘩一并入口,绵软顺口,不必咀嚼,便能将美味直接咽到腹中。
满足之余,不乏清爽之感。
使得这一口接着一口的肉沫疙瘩汤喝了下去,也不会觉得腻,反而觉得越喝越多了些许温润舒适。
滋味极佳!
白春柳早已饿得厉害,又因为祖母韩氏的事情心中惊惧不安,浑身打颤,此时喝上了这么一碗热乎乎、香喷喷的肉沫疙瘩汤,全身都变得暖洋洋的,心中也因为这碗暖热鲜香,变得安定许多。
安定之下,喝疙瘩汤的速度都快了许多。
狼吞虎咽,却也不忘夸赞赵溪月手艺好,做得这肉沫疙瘩汤滋味佳。
很快,一碗疙瘩汤喝了个干干净净,白春柳也因此打了个饱嗝。
赵溪月看着白春柳一脸满足,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还担心你会因为韩大娘的病食不下咽,眼下见你能吃能喝,倒是放心了许多。”
白春柳嘿嘿笑了笑,“正是因为祖母生病,我才更得多吃一些,多喝一些。”
“这样的话,我就能有足够得力气撑得住,去照顾祖母!”
在坏的事情面前,所有的担忧,所有的惊恐都是徒劳的。
唯有吃饱喝足,精神十足地去应对,才是最有力的解决办法。
“说得对。”赵溪月冲白春柳竖了个大拇指。
她还是个小孩子,在这个时候能够不慌乱,不哭闹,只想着如何去解决问题,属实是不错。
赵溪月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白小娘子不是小孩子,而是大人了!”
白春柳嘿嘿笑了笑,收拾了自己的碗勺。
炭炉上的汤药很快熬好。
小小的一碗,颜色浓黑,散发着呛人的苦涩。
赵溪月帮忙,将韩氏扶起来,斜着倚在床上,测试了一下吞咽状况。
在确认韩氏此时还保留吞咽反射时,白春柳便尝试着将碗中的药汁,送入韩氏口中。
为防止韩氏出现呛到的状况,每次喂食,白春柳都只舀一点点,更是等这点药完全被韩氏咽下后,才去喂第二勺……
喂食的速度,可谓是十分缓慢。
整整一顿饭的功夫,碗中的药才喂了一小半下去。
白春柳和赵溪月也因为一番折腾忙碌,出了满身的汗。
歇上一歇,两个人继续给韩氏喂药,直到一碗药见了底儿,两个人这才松了口气,扶着韩氏躺下后,给她盖上了被子。
而此时,已是到了亥时初时。
收拾一番,两个人刚要打算轮流去歇息时,却发现韩氏的面色从原本的苍白变成了通红。
伸手试了一试,两个人的心皆是沉了一沉。
韩氏起了高热。
按照大夫先前交代的,熬煮退热的汤药,赵溪月更是准备了温水,浸湿巾子,给韩氏敷在额头,擦拭脖子和腋窝,进行物理降温。
待退热的汤药熬煮完毕后,赵溪月和白春柳继续给韩氏喂食汤药。
这番折腾,直到了丑时才停歇。
而韩氏,在喝下一碗退热的汤药后,后背泛起了潮意,隐隐有了出汗的症状。
白春柳见状,再次松了口气。
能出汗,这高热便也就快退了。
瞧着赵溪月眼下的淡青,白春柳递给她一杯热茶,“已经太晚了,赵娘子快去歇一歇吧。”
“无妨。”
赵溪月看了看外面还下着蒙蒙细雨的天儿,“今儿个天儿不好,即便到清晨时晴了天,地上也多是泥水,不适合摆摊,今日便歇上一天,等韩大娘醒了或是江娘子来了,我再去补觉。”
也是来得及。
白春柳见状,便没有再坚持,而是用炭炉炖煮上清晨要喝的汤药,给赵溪月拿来一些干果子来吃,打发时间。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天儿很快蒙蒙亮。
雨彻底停歇,天上云层淡去,东方天空已是有了晨光微熹。
街上重新热闹了起来。
汴河大街上,也如往常一般人来人往,在赵溪月平日摆摊的地方,已是有了食客开始等待。
陆明河也来了,整个人兴致勃勃。
在他的一番努力下,程筠舟昨日成功吃完了十个千张豆皮饭包,而他,也成功输了赌约,需要在接下来的五日内,都来买赵娘子的吃食回去。
因此,陆明河有了十分正当的理由,叫来本是休沐的程筠舟替他值守,他则是名正言顺地早早来到了汴河大街的石头巷附近,等待赵溪月出摊。
只是,这左等右等,直到这日头升高,食客们排得队伍也越来越长时,始终不见赵溪月的身影。
就连平日最是有耐心的食客们,也有些待不住。
“赵娘子今日怎地还不曾出摊?”
“大约是今日售卖的吃食过于复杂,需要长时间好好准备,所以耽误了些时间?”
“若是这样便好了,我只怕是雨刚刚停歇,赵娘子觉得地上泥泞,今日不打算出摊了。”
“啊?若是如此,那今日岂非是吃不到赵娘子做的吃食了?”
“难说……”
众人议论,陆明河也是微微蹙眉。
今日,赵娘子不出摊了吗?
如旁人所说,是因为天气不好,路面泥泞?
还是有旁的什么事情?
陆明河心中有些不安,在略略思索之后,抬脚往石头巷走去。
一路到了赵溪月的住处,陆明河敲响了门。
来应门的,正是赵溪月。
瞧见陆明河上门,赵溪月有些意外,“陆巡使?”
“看赵娘子不曾出摊,便来看一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陆明河拱手,看到赵溪月眼下颇为浓重的乌青,再看到她满脸的疲态时,眉头皱起。
“看赵娘子似乎整夜未眠,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倒不是什么大事。”赵溪月解释,“只是韩大娘昨日受了惊吓,又淋了雨,晕厥生病,昏迷了整夜。”
“夜半时,韩大娘又起了高热,我怕白小娘子一人无法照料,便帮忙看顾了一番。”
“加上天气初晴,泥水满地,小推车难以行走,今日便不打算摆摊售卖吃食。”
原来如此。
韩氏虽是赵溪月的房主,但平日与她关系亲厚,如今骤然生病,她自然不会置身事外。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