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某处寻到了一大摞纸笺,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参商这些年的心事。
“父皇他真的把我当亲女儿吗?”
字笺上明晃晃的字瞬间刺痛了她的眼球。
言攸不可置信,又拆了一封去看,一封接着一封,断断续续地写着参商和褚昭之间的父女情分是如何一点点崩坏……
言攸被那些黑色的字刺得无言,这些字变成密密麻麻的蚁,往她眼睛里爬着、啃咬着,咬出她的眼泪。
参商委屈,参商委屈了一年、两年……
这么长的时间,她都没有说。难怪她时不时会来哭诉。
言攸愣在参商的寝殿,成了哑巴,喉咙那里卡得很难受。
尤其是在褚昭抱着阿彧进殿后,言攸为参商感到的不忿被放大了无数倍。
都是她的孩子,她怎么会不爱?
但是参商总归是有一些不一样的,参商是她在最痛苦最压抑最怨恨时的救赎与生念。
如果不是因为参商,她要和褚昭拼得你死我活。
两个孩子都很爱褚昭,是毋庸置疑。
所以当他们父子在一起时,言攸感受到无比的讽刺。
怎么逼疯一个母亲最容易?
无疑是先逼疯她的孩子。
言攸浑身颤抖着,一言不发走道褚昭身边,褚昭发现她的双目依然猩红一片,这模样吓住了阿彧,将褚昭抱得更紧。
“清和?”褚昭狐疑不明。
言攸极力克制丑陋的怨,抱过阿彧,唤来一名宫人,冷声冷气地吩咐:“带小殿下出去。”
无人敢置喙半句,沉默照做。
褚昭察觉到诡异之处,拉起她的手看,指甲尖都狠掐进了肉里,刻出月牙痕迹。
这样愤怒的清和,他好多年没见过了。
褚昭突然之间足底生凉,恍惚以为自己又要失去她。所以当务之急是安抚她,再去找她疯狂的原因。
言攸没有哭,眸中湿润不能滴落下来显出脆弱。
她冷冷清清的嗓音如碎玉:“参商死了,你拿命还。”
褚昭被她恨意的目光烧得浑不自在,牵着她问因由,言攸沉默,她伸出另一只手扒开他的拉扯,头也不抬地扭身出殿。
言攸可以坦荡荡地承认,可以为了利益为了女儿放弃多年前追逐的清净和自由。
也可以承认他的补赎有用,可以和他平和相处,耳鬓私语。
但是她的爱,她的谅解,原来终是浮于表面的。
倘若有一日,因为她最珍视之人,她失去蒙蔽,她不再忌惮,那么她无所谓会变成什么样的疯子,和他拼命。
褚昭在做梦,言攸也在做梦,信任岌岌可危。
“母后。”阿彧慢吞吞到她身边,努力仰望女人清寒的面容。
他的母后,是比父皇还要沉静自持的人。
言攸在极端痛苦下的垂视成了一种睥睨,似乎是将她的幼子也划拨给褚昭。
她是偏心的母亲,褚昭是偏心的父亲。
一碗水怎么端都端不平的。
所有人都叫嚷着不公平,所以言攸开始后悔,到底是不是因为阿彧的存在,才打破了从前微妙的平衡。
“母后。”阿彧又轻轻唤道。
这一唤,才勉强唤回她的理智。
可惜,言攸也没有停留,在父子的睇望中踏上寻找参商的路。
她的商商只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