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昭快死了,褚昭要让阿嫽姐为他陪葬。她清清楚楚地记得,褚昭是如何偏执地告诉她,他死后要让她陪葬,要同棺木。
不!
怎么如今成了阿嫽姐替她……
薛疏换着花样照顾她的口味,最后还是忍不住直接问她:“你是不是想回玉京?”
他一语中的,言攸以沉默应了。
她是极度担忧,想要回玉京看一看,她不希望阿嫽姐替她去死。
褚昭当初封宣嫽为后也自是出于这般打算,这玉京总有她舍不下的人在的。
这是婚后她初次与薛疏产生争执。
薛疏斩钉截铁道:“不许回去。”
言攸立刻搁下手中之物,反驳他:“那阿嫽姐怎么办?”
褚昭:“你聪明多时,难道看不出这是褚昭的计策吗?当初那么多事都经历了,两国战事也已经结束,才过了几日安生日子,他又病了?病得要死了?要让皇后为他陪葬了?”
她抿着嘴唇迟迟不答。
她怎么可能会猜不到是褚昭别有用心,但是那是多年朝夕共处的家人,也是救命恩人,她怎能在她可能面临危险时视而不顾。
要索就索她的命,还阿嫽姐一份清净。
言攸心中苦涩难当,两人都明了,她说:“十日,就给我十日,十日之内我就回雍州。”
薛疏没有阻拦也没有答应,只是默不作声地端着碗碟离开了。
她既已决定的事,他还能扭转吗?他自嘲。
老天是有多恨他,让他只偷来这短暂的欢愉,在漫长的命途中,真的短得只如一场梦。
言攸去收拾行囊,怎么装都不是,心里有事,还是想去找薛疏。
薛疏心情不好时,总爱温书,一遍又一遍,分明什么内容都看不进去。
言攸抓过他手里的书,强迫他看向自己,然而没有,薛疏成了一块木头保持着呆滞。
“你与我一同去玉京。”这就是言攸纠结后的想法,“你我在一起,怎么都不会分开,还互相有个照应。”
薛疏终于结束长久的装聋作哑,缓缓说了一个“好”字。
虽然她还是义无反顾地为了宣嫽选择回到那个地方,但至少这样,能代表她从来没有想过抛弃他,又转投他人怀抱。
于是翌日,两人与学堂中人辞行,又踏上归京路。
言攸知道现在玉京唯一能依靠的,或许是褚洄。
他们必须谨慎,不露痕迹地潜回。
言攸恨褚昭高高在上、步步为营。
薛疏也恨他居心叵测、执着数年。
他们匆匆赶路,抵达玉京时都憔悴了不少。
两人稍加易容,幸在没有发现什么通缉布告,略安心了些。
这一回见面,褚洄并不意外,或许唯一在他计算外的,是薛疏的存在,他们居然形影不离,湮灭多时的嫉妒又开始在胸腔中叫嚣澎湃,偏偏他也学了聪明,要周全地遮掩起来。
清和阿姐说,他们之间没可能,原来是早就寻好了下家。也是,她应该从来不缺人喜爱。
言攸直言相问:“阿嫽姐如今处境如何?”
褚洄微讶道:“我还以为清和阿姐会先问皇兄的病。”
“我为何问他?”
“清和阿姐不是为皇兄才回京的吗?”褚洄不假思索地反问。
言攸冷笑:“为什么要为他回到这个曾经折磨我的地方?”
“清和阿姐对他真的只有恨吗?”褚洄有疑,直直盯着她的眼睛,毫不顾忌薛疏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