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起,生灵苦。
战时的动荡远甚于他们的想象。
有许多事迫不得已推延,包括青衣与李着的婚事。
言攸刚下学堂,出来便碰上了李着,她客气寒暄:“李郎君。”
李着愣了会儿,言攸从他身侧经过,她也没有问李着的来意,却突然被他叫住。
“等等,言姑娘,在下是来找你的。”李着小跑着跟去。
她停住,略有狐疑:“李郎君等我有什么事?”
四下尚且安静,而李着环顾四周后,竟大胆说:“能否与言姑娘借一步说话,在下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
言攸对他保留了警戒心,婉拒:“长话短说,就在这里说清楚吧。”
李着轻轻垂眸,“是关于青衣的事,我不想被闲杂人等听了去。”
他是懂得如何拿捏人的。
言攸半信半疑随他去马车上坐谈。
李着一脸愁苦。
“听说言姑娘带着青衣与戏蕊一起南下,你们几人情谊深厚,我前些日与青衣发生了些口角,有所误会,希望言姑娘能代我开导青衣。”
言攸:“就只是为此事吗?”
李着正襟危坐,在她眼皮底下倒显得局促,他抿唇:“还有‘平妻’一事,在下思来想去觉得荒唐,与爹娘再三商议,不想怠慢青衣分毫。”
言攸徐徐抬眸,瞧见他郑重的模样,这一刻对他稍有改观。
至于不仔细看他的另一个原因,还是他和俞繇的几分像,她本该忘记和那人的前尘。
她道:“李郎君说的这些,我都清楚了,会代为转告。只是我些许不明,为何李郎君不亲自与青衣说?”
李着眼神灼灼,“我知薛公子与言姑娘对我有些许不喜,往后自会长相见,当然想在二位眼中留下些许好印象。”
怎么有些奇怪?她和薛疏像是成了青衣的母父,而李着如今的坦诚更是不掩饰居心。
言攸点头说晓得了,匆匆与他告辞。
历来有“朋友妻不可欺”,同样的,李着与青衣交往多时,她自知不该同李着独处太久,以薛疏与她有约为由离去。
李着撩开半边青布帷帘,目送女郎走远。
他从青衣口中听说,她有一位兄长,一位极好的兄长,光风霁月、高不可攀。
他自知比不上言姑娘的兄长。
但是,青衣和言姑娘怎么相比呢?
她博学广识、金玉其内,来历不明,一定不简单。
贪心才是人之底色,李着不以为耻。
“走吧。”等到言攸的背影压成一点,李着对车夫命令道。
近来,比起这些个人的情爱恩怨,言攸更多关注着战事。
今日又掠了哪座城,明日又退败几里,她都上心。
那些是本属于大祁的疆土。
“如何?”薛疏瞧见她额角凝起的汗滴,细心擦去。
言攸没有拒绝他的好意,也没有放心手头的信。
她和令狐微等人还有联系,这些都是墨家门徒转交到她手中的。
“薛师兄,你觉得褚昭这一战能胜吗?”言攸拧眉,视线落在一个个黑字上。
薛疏道:“褚昭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说的是。”言攸叹口气,“就是不知道他要对方逼至什么样的地步才能逆风。”
……
转眼,三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