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绝对的死寂中流逝。她如同在万丈深渊的边缘行走,小心翼翼地从这片被彻底榨干的污秽之地汲取着稀薄到近乎虚无的天地元气。
每一次引导,都像是在撕裂自己。汗水混合着血水从额角滑落,滴在布满黑色灰烬的砖石上,发出轻微的“嗤嗤”声。
不知过了多久,当识海中那枚卵虚影终于稳定下来,散发出微弱但持续的暖意时,苏璃才猛地睁开眼。力量恢复了不到四成,肩头的旧伤依旧火烧火燎,但足够了。
凤凰吊坠的悸动指向西北方向——冰冷、死寂、带着一丝……新生的、令人心悸的“饱满”。
没有片刻犹豫,她的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赤金流光,撕裂了铅灰色的死寂天幕,朝着西北方向疾掠而去。
脚下是飞速倒退的、更加荒凉破败的旷野,大地龟裂,草木枯朽,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陈腐纸张和消毒水混合的、令人不安的怪异气味。
地平线尽头,出现了一片与周围死寂荒野格格不入的……“整洁”。
那是一片规模庞大的建筑群,高大的围墙刷着刺眼的白漆,即使在灰暗的天色下也显得异常醒目。围墙之内,是排列整齐、方方正正的楼房,红砖白顶,窗户黑洞洞的,如同无数只空洞的眼睛。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心区域一座高耸的钟塔,塔尖直指铅灰色的苍穹,巨大的钟面早已停止转动,指针凝固在一个诡异的角度。
这是一所学校。一所被遗弃在末日边缘的、死寂的学校。
然而,这片“整洁”之下,却透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围墙太过崭新,白得刺眼,没有一丝风吹雨打的痕迹,如同刚刚粉刷过。所有的窗户玻璃都完好无损,但里面却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光亮或人影活动的迹象。整个校区笼罩在一层稀薄的、如同灰白色粉尘般的雾气中,无声无息,连风似乎都在围墙外止步。
空气中那股陈腐纸张混合消毒水的怪异气味,在这里达到了顶点,浓烈得令人作呕,隐隐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粉笔灰味?
苏璃站在距离学校正门数百米外的一处土丘上,脸色凝重。胸口的凤凰吊坠不再发烫,反而变得异常冰冷,传递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强烈的排斥感。识海中的涅盘卵虚影也传递出不安的悸动。这里的气息,没有榕树的怨毒,没有山神的悲愤,也没有秽神的污秽疯狂,却有一种更加隐蔽、更加令人心头发毛的……“秩序”下的死寂。
冰冷的死寂感,如同无形的潮汐,正从学校深处弥漫开来,越来越清晰。
它已经到了。
正门那两扇巨大的、刷着绿漆的铁门,在死寂中发出极其轻微、如同生锈齿轮咬合的“嘎吱”声,缓缓向内打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沉重的、僵硬的脚步声,从门内弥漫的灰白粉尘雾气中传来。
咚…咚…咚…
每一步都踏在死寂之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洛麟渝的残躯,拖着那条包裹着微型黑洞般棺椁碎片的诡异手臂,从灰白的雾气中一步步走了出来。
它的形象,比在秽神教堂时更加内敛,也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那条“手臂”上,棺椁碎片中心的暗银星光,此刻深邃得如同宇宙奇点,光芒微弱却异常稳定,散发出一种近乎实质的“存在感”,仿佛它本身就是宇宙死寂法则的具象。任何靠近它的光线、能量、甚至视线,都似乎要被那点星光吞噬。
而它另一只手中紧握的紫黑污血天魔幡,则发生了更加诡异的变化!
通体紫黑的杆身,表面那层蠕动挣扎的暗红污血金属层,此刻变得异常“平静”。
无数扭曲的银镯轮廓不再疯狂挣扎,而是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强行“熨平”,凝固成一片片极其规则、对称、繁复到令人眼晕的几何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