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半句脱口而出,化作炙热的战栗,连尾音都带着十七年来第一次破土而出的希望。
……
这边,裴砚南的身影凝在无菌病房的玻璃外,像一尊被晨露浸透的石雕。
他隔着防护玻璃看护士给谢清时翻身——那人腰部的纱布裹缠如茧,脊椎固定带在蓝白条病号服下隆起冷硬的棱角。
心电监护仪的绿光爬过他失血的唇,如同荒野里将熄的残焰。
“咔嗒——”
更衣室的电子锁应声开启,裴砚南正将无菌服拉链咬在齿间。
冰凉的金属硌着臼齿,消毒水气味顺着喉管烧进胃里。
镜片瞬间蒙上白雾,他猛然摘下金丝眼镜,医用袖口在镜片上刮出粗粝的噪点——却在扭曲的倒影里撞见自己通红的桃花眼,血丝如蛛网裹住瞳孔,像雪地里被人碾碎的浆果渗着汁液。
橡胶手套在灭菌灯下泛出冷光。
当他终于坐在病床边的金属凳上,指尖悬在谢清时手背上空三寸。
心电监护仪的导线蛇行过那人青紫色手背,留置针胶布边缘卷起,露出
裴砚南的食指无意识蜷缩,橡胶薄膜在寂静中发出细微呻吟——仿佛稍一垂手就会惊醒冻土下挣扎的春芽。
二十七分零九秒。
这个数字在裴砚南视网膜上灼烧时,他忽然扯开呼吸面罩的固定带。
无菌口罩紧贴着脸颊起伏,热气在透明面罩上晕出扩散的白斑:“秦予安和林姨都很安全……”
声音被滤棉压扁,像砂纸磨过生铁,他盯着谢清时睫毛投在颧骨的阴影,那弧度像把折断的弓:“所以你也要快点醒!”
手套骤然压住床栏,金属管在掌心悲鸣,“再装睡……
裴砚南的手套骤然压弯不锈钢床栏,金属管在掌心发出骨裂般的悲鸣,“我就把你偷藏的游戏卡带全卖废品站!”
一滴汗滑进护目镜边框。
“伯父的降压药加量了。”
喉结在口罩下艰难滚动,像吞咽嵌满倒刺的刀片,“昨晚在安全通道……”
尾音猝然塌陷进防护服领口褶皱。
镜片后的桃花眼剧烈震颤,金属镜腿刮过太阳穴的瞬间,两团深灰湿痕在口罩鼻梁处洇成暴雨云雾:“他抓着我说——”
谢仲言发抖的手铁钳般扣住裴砚南腕骨,烟蒂在脚边堆成小山。
应急灯绿光里,这位叱咤商场的铁腕总裁,嗓子碎得像被砂轮磨过:“他出生那天……绾绾疼得咬我胳膊出血……”
说着撸起袖子露出淡疤,像展示功勋章,“结果这兔崽子学会走路第一天就扑进绾绾怀里喊妈咪!”
烟灰簌簌落在高定皮鞋上:“绾绾二十八岁生日、他三岁……我拍下蓝钻项链藏书房……”
喉结滚动如困兽,“他居然翻出来挂圣诞树上!绾绾抱着他亲得满脸口红印……”
应急灯绿光里,谢仲言嫉妒到面容扭曲:“那是我老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