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斯特丹的财富像放血一样,源源不断地流向码头。
为了凑够那五千万龙元的首付款,荷兰人几乎搬空了半个城市的流动资金。但即便如此,距离那个天文数字还有不小的缺口。
东印度公司的董事们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最后不得不把主意打到了那些珍贵的艺术品上。
一辆装饰考究的马车缓缓停在码头边,几个穿着体面的鉴定师小心翼翼地抬下几个被丝绒布包裹的大箱子。
“长官!长官!”
负责登记的是海军后勤处的一名年轻少尉,叫王二嘎,家里以前是杀猪的,后来从军入了伍,只认金银不认画。
他对艺术一窍不通,但对估价这事儿却很在行。
在他看来,不能吃不能花的玩意儿,都不值钱。
他斜眼瞥了那个胖子一眼,嘴里叼着根草根:“打开瞅瞅。”
箱子被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真容。
一幅是伦勃朗的巨作《夜巡》的早期草稿,光影深邃,人物呼之欲出;
另一幅则是鲁本斯的《猎虎图》,画面充满了狂野的力量感,骏马的嘶鸣、猛虎的咆哮仿佛能穿透画布。
“长官,您请看!这是伦勃朗大师的真迹!这幅是鲁本斯大师为西班牙国王绘制的同主题作品之一!”胖董事考曼一脸骄傲,唾沫横飞地介绍着,“这两位大师的作品,是欧洲所有国王和君主都渴望收藏的珍品!任何一幅在拍卖行都能换回一座庄园!”
王二嘎凑过去,左看看,右瞧瞧,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就这?”
他伸出大手,指了指伦勃朗的画,一脸嫌弃:“黑不溜秋的,人脸都快看不清了,还不如我们村头庙里的壁画清楚。这画的是晚上抓贼吗?”
他又转向鲁本斯那幅:“还有这个,这几个大老爷们光着膀子跟大猫打架?瞅这肌肉疙瘩,画得跟发面馒头似的,一点也不结实。还有这马,腿画得也太粗了,能跑得快吗?”
“什么?!”考曼瞪圆了眼睛,感觉心脏受到了重击,“不不不,长官,这是艺术!是力量!是光与影的哲学!您看这笔触,这色彩的运用……”
“行了行了,别跟我扯这些用不着的。”
王二嘎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用手里的账本敲了敲桌子,“我就问你,这玩意儿,能熔了铸成金条吗?能当银元花吗?”
“这……这是无价的艺术品……”
“不能当钱使,那就是废纸。”王二嘎翻了个白眼,“我们大明随便一个秀才画的山水都比这强,至少看着心里亮堂。这种涂鸦也好意思拿出来抵债?我们不收,拿回去当柴烧都嫌烟大。”
“你——!”考曼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伦勃朗的画当柴烧?这是对整个欧洲文明的践踏!
“怎么?不服气?”
王二嘎把手里的笔往桌上一拍,身后的两名士兵立刻端起了步枪,刺刀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
“不……不敢……”考曼瞬间萎了,缩着脖子不敢再吭声。
“记下来!”王二嘎冲着旁边的书记员喊道,“荷兰人试图用废纸充数,警告一次!若是再敢拿这种破烂玩意儿来糊弄咱们,就把他们的董事会大楼给拆了抵债!”
荷兰人敢怒不敢言。
在明军的刺刀和巨炮面前,所谓的艺术,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只有真金白银,才是唯一的真理。
……
整整三天三夜。
阿姆斯特丹仿佛被抽干了血液。
无数的财富像流水一样汇入了大明战舰的底舱。原本吃水线就很深的“黄河”号,此刻更是显得沉稳无比,吃水线都快压到极限了。
而对于范迪门来说,最让他感到屈辱的,还不是这些钱。
钱没了,还能再挣,哪怕去抢、去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