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脸皮,怕是连城墙拐角都自愧不如。
“陛下,这托马斯……是借此机会,侵吞他们王室的财富。那些所谓的‘战沉’物资,十有八九,都进了他自己的口袋。”奚承安低声说道。
“那又如何?”
朱大皇帝放下电报。
“平账,可是一门艺术。”
“他能把这账平的天衣无缝,那是他的本事。”
说着,他又拿起了另一份电报。
相比于托马斯的长篇大论,荷兰人的电报,就显得寒酸多了。
薄薄的一张纸,上面只有寥寥不过百十来个单词,每个单词都透露着一股子“贵得滴血”的肉痛感。
“瞧瞧,把这帮荷兰人给逼成什么样了。”
朱大皇帝轻笑出声。
“连告状都得省着单词说。”
“不过,荷兰人倒还算有几分脑子,对我们的介入,只字不提。”
“他们很清楚,什么人能惹,什么人,惹不起。”
“这是想把所有的怒火,全都引到西班牙人身上去啊。”
”既然如,原文发给欧洲吧。“
……
正如朱和埸所料,这两份截然不同的电报,很快便在整个欧洲大陆掀起了滔天巨浪。
马德里,西班牙王宫。
玛丽亚·安娜太后,这位哈布斯堡王朝的实际掌权者,正用一柄象牙扇子烦躁地扇着风,华贵的裙摆下,是掩饰不住的焦灼。
她的面前,一名宫廷大臣正用着浮夸的语气,高声朗读着那封刚刚通过“环球电讯”从遥远东方传来的电报。
当“终因寡不敌众,舰队损失惨重”这句话念出来时,整个议事厅,瞬间炸开了锅。
“无耻的荷兰人!”
“这是背叛!是赤裸裸的战争挑衅!”
一个满脸横肉的公爵,激动地“呛啷”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雪亮的剑尖直指天花板上那幅描绘着“圣三位一体”的巨型壁画。
“陛下!必须向那些该死的海上乞丐宣战!”
“用我们的无敌舰队,碾碎他们的港口!烧光他们的城市!”
“让他们知道,哈布斯堡的雄狮,还没有老到可以被一群鬣狗随意欺辱的地步!”
议事厅内,群情激奋。
贵族们挥舞着拳头,唾沫横飞。
他们愤怒的不仅仅是荷兰人的背信弃义,更是那些“沉入海底的财富”。
托马斯伯爵的电报写得实在是太有艺术感了。
他只字未提自己赚了多少,而是将这趟东方之行,描绘成了一次为帝国换取了无尽利益的伟大外交胜利。
如今,这些本该用来填补国库,重振帝国荣光的财富,却被荷兰人一手葬送。
这无异于在每一个西班牙贵族的钱袋子上,都狠狠的捅了一刀。
玛丽亚·安娜太后冷眼看着眼前这群激动的贵族。
她比谁都清楚,所谓的“无敌舰队”,只剩下几艘还能勉强出海的老旧战船。
拿什么去碾碎荷兰人的港口?
用贵族们那高贵的唾沫吗?
可她不能这么说。
托马斯这封电报,将民族荣誉、国家尊严和实际利益完美的捆绑在了一起,已经将她架在了火上。
如果她选择退缩,那她就是哈布斯堡的罪人,是向异教徒和商业贩子低头的懦夫。
更何况,对于荷兰人的袭击,她本人也怒火中烧。
“安静!”
太后用象牙扇重重敲击着桌面。
议事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玛丽亚·安娜的视线,缓缓扫过每一个人。
“传我的命令。”
“即刻起,西班牙帝国,与尼德兰联省共和国,进入战争状态!”
“轰!”
议事厅内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为西班牙的荣耀!”
“上帝与我们同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