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从周大军怀里探出脸,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一双眼睛红得像桃子,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顺着脸颊滑落,砸在衣领上,晕开一片湿渍。
“边江……翠芬姐姐是不是生我气了?”
她的声音发颤,带着浓重的鼻音,嘴唇微微哆嗦,“是我太任性,非拉着你来,全是我的错。我不该来的,可我就是想见她一面,想亲口说声谢谢……”
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摸着脸上那块青紫的巴掌印,指尖触碰到肿起的皮肤时微微颤抖,像是被痛感惊醒。
泪珠子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滚,根本停不下来,像是心里积压了太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周大军看着心都揪紧了,胸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几乎喘不过气。
他赶紧抬手,用粗糙的指腹轻轻替她擦去眼泪,声音压得极低,满是心疼:“小水,别哭,这事真不怪你。就算她怪,也该怪我,你只是想帮我,想让我们之间有个交代,这有什么错?”
说着,他干脆扶着小水往楼上走,动作坚定,脚步没有一丝迟疑。
小水的身子还微微发软,他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护着她的头,生怕她磕着碰着。
宋聿安在后面急了,扯着嗓子喊了两句:“你们不能上去!这不合适!”
可周大军理都没理,仿佛听见的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薇薇扭头冲宋聿安做了个鬼脸,眼睛弯成月牙,嘴角高高扬起,一副得意的模样,像是在说:“你看,你拦不住的。”
宋聿安气得咬牙切齿,指甲都快掐进掌心。
她生怕沈翠芬心太软,被人几句眼泪一哄就心软了,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她闺女。
她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一把拉开门,等所有人都进了屋,猛地“砰”地一声把门关上,震得墙上的灰簌簌往下掉。
家里连张桌子都没搬来,地板上空荡荡的,只有墙角堆着几个纸箱,里面装着些零碎日用品。
凳子更是没有,连个马扎都没有。
大伙儿只能挤在沈翠芬那张窄小的单人床上坐着,床板被压得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
小水有点局促,站在那儿磨蹭了半天,手指绞着衣角,脚尖无意识地蹭着地板。
她不敢坐,也不敢靠太近,最后才轻轻拉住沈翠芬的手,指尖冰凉,微微发抖。
还没开口,眼泪又涌了出来,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
“姐姐……是你把边江让给我的,我都知道。”
她的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是你先认识他,是你照顾他那么久,是你……是他失忆后最亲近的人。可你什么都没说,默默退开了。我就是……就是想谢谢你。”
她低头,手轻轻按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动作轻柔,像是在安抚腹中的生命。
“他最近太苦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带着心疼和无奈,“记不起以前的事,却要装作什么都懂;明明心里空落落的,却每天强撑着笑,生怕别人看出他的不安。我看在眼里,心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