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陈嬷嬷,我很难受。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对啊。
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云婵想不明白了。
她想,周行止恨她。
可是后来她发现,他从来都没有恨过。
那些所谓的爱啊恨啊,转化而来的,都是埋怨与渴望。
可云婵没有办法。
她把自己困住了。
很早之前就困住了。
冷宫多年的生活,再加之郁郁寡欢,这些早已使得她劳累不堪,处处都是病痛。
人大概在死前是有预兆的吧。
于是云婵那一日梳洗完备,然后请陈嬷嬷去请来了永惠帝周恭和。
他们二人,许久未见,然而见面,开口依旧是年少时熟稔的称谓。
永惠帝两鬓白发。
他朝她走来。
“婵儿。”
云婵站起身,绾起的发髻,已掺杂着华发。
她眸光微闪,道:“恭和哥哥。”
他们二人,从前最熟悉,多年之后,一切依旧。
只是年少时心间只有草长莺飞和满天星河,眼下却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悲怆。
她道:“恭和哥哥,这是我求您的最后一件事情。”
她,求他,立旨下令立周行止为储君。
云婵道:“我本意不想他困在深宫,于是取名为行止。可到底,他因我而被困。既然逃脱不得,那便让他登上最高之位,也算做是一种风光。”
永惠帝问:“婵儿,你难道不想见见阿止么?”
她想见。
可她摇头拒绝了。
“就让他恨我吧。”
她轻声道。
爱啊恨啊,由它去罢。
云婵合上眼的那一瞬在想,阿止,娘对不住你。
所以,下辈子,别再遇见我了。
我不配,做你的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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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恨她吗?”
姜晏玩着周行止衣襟上的绣花,小声又小心地问着年轻的帝王。
周行止摇头。
“不恨。”
一直都不恨。
他只是有些不开心。
不开心她多年缺失的陪伴与爱意。
可她身不由己。
所以作为母亲,她已经足够用力,足够好了。
他没有理由恨她。
“所以我还想和她做母子。”
这世未得的圆满,希冀下一世得以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