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荷赶紧澄清零对自己的怀疑,即使她很清楚自己没有得到顾小汐的认可,林彦知和零这两个聪明人,永远都不会真正的信任自己:“更何况,他们这些彝族人一直就看不惯我和我的夫君,这样做对我根本没有什么好处,只会把我自己这条命也搭进去。”
眼看着有几个清坪城居民,就要对准这座吊脚楼的门缝冲击而来,林彦知赶紧关闭吊脚楼的木门,使了一个封闭的术法,死死阻挡了外面,那些难民般想要逃进来的清坪城彝族人。
他做妥这些之后,转身问面容茶色的怀荷:“你们是汉族人?”
怀荷轻轻地点点头:“正是,祖辈三代长居江南苏州。”
林彦知又迫不及待地问着她:“那你当年为什么要抛弃顾小汐?最后就缩居在这个从不认可外来者的清坪城,与外界永远隔绝,宁愿忍受被清坪城当地人欺负,也不回到你们原本的家乡?”
“我和我的夫君都是家道中落之人,后来我被卖到这座清坪城里做了童养妻,那段时间,是我最黑暗最不想度过的煎熬岁月……
“一直到遇到了我夫君后,我才真正的明白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比曾相识’这句话的意思。”
只要话题一提到她的夫君,怀荷就像个刚刚醉入爱情的女孩,原本冰冷的表情,也瞬间变得如沐春光:“他是和你们的正阳上任宗主来到清坪城的,在那位神仙般的大人物,去后山中封印邪恶凶兽的时候,
“夫君正巧就来到我家门口,客气的向我借水,我到现在都忘不了,他笑起来的小酒窝,像个娇羞的女孩子似的……”
林彦知皱起眉头,紧紧地盯着怀荷的眼睛:“那正阳上任宗主和你的夫君什么时候来到清坪城的?你的夫君原本到底是哪里人,名唤何姓?”
怀荷沉思了一会儿,逐渐将她夫君的事情娓娓道来:“夫君的名字是温子安,而且我的‘怀荷’二字,也是我的夫君为我起的。
“他原先是苏州四大才子之首,表字温良,家中也无比富裕,却不料被贪官陷害,一道指令,就将夫君家满门抄斩……
她努力平息自己满腔的怒气,斟酌着吐字的正确性:“我在生下小汐之前,算起来应该是二十年前吧……嗯,没错,是二十年前,我怀小汐的时候是十九个月。”
林彦知听完后,直接陷入了沉思:“二十年前……我记得那个时候,清坪城大旱三年,众多有道之人无计可施,所以正阳上任宗主才不得不亲自下山,解决此事”
她内心急切地想要得到林彦知和零的信任,自然对于面瘫的林彦知,此时繁琐的问题,没有半点的不耐烦和恼怒,反而认为这是她最后的机会,绝对不能放过。
从正阳上任宗主林鼎寒无缘无故死亡的时候,林彦知就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林鼎寒真正的死因。
一想到怀荷见过林鼎寒最后一次的会面,他就清楚的意识到,很有可能二十年都一直没有线索的真相,只要能解开清坪城最终的迷雾,就能彻底的调查,即将飞升得道成仙的林鼎寒,最后究竟是因何而死。
一旁因为林彦知和怀荷,他们之间的话题不再涉及到顾小汐的问题,一直都未能插上话的零。
她便无聊的睁着那双漂亮的血色瞳孔,冷眼观察着窗棂外惑乱的人群,兴致盎然的看着,那些由几百个清坪城彝族人,一起呈现出一幅宛如绝美的浮世绘。
画面上,有的彝族男子在土坡上的淤泥中苦苦挣扎,拼命地朝林零这边呼喊:“救命!救命……”。
落下庞大队伍的彝族男子,没有任何同伴来伸出援手。
他们冷漠地望着,一直跪趴在他们身旁的几个营养不良的小孩,便都麻木不仁的走了过去,像具无血无肉的机器,逃难的人群,都纷纷不由自主的,从孩子们濒临死亡的亲人,这个不大不小的事故中,绕道而行。
所有的清坪城彝族人,全然不顾这些孩子们沙哑的哭喊声,以及彝族男子的呼救声,只顾埋头向来者不善的瘟疫,奋力拼搏,奔向怀荷的吊脚楼。
孩子们都赶紧用他们那一双双小小的手臂,使劲的抓着大人的手臂,不顾自己的安危,死死地向上拉,就是不肯放手。
由于孩子们的年龄不大,身躯也瘦得像一具行走的干柴,力气小得就连一只蚂蚁都比不上,自然无法将深陷黄泥沼泽的亲人,给解救出来。
几个小孩的眼里,瞬间噙满了咸湿的泪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一点一点的被混杂着黄泥和雨水的沼泽,无情的淹没了几条年轻鲜活的生命。
看不到希望的孩子们,都绝望地失声大哭,撕心裂肺地哀鸣着,拼命的想要抓住亲人的手,但可惜,已经太晚了,大人们早就被黄泥沼泽淹没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