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雨(2 / 2)

因为挡板的阻隔,后座本就紧闭的空间现下更显得逼仄。

雨幕蒸腾出水汽,很快就在车窗蒙上一层白雾。

大雨和狂风都成了另一个世界。

霍楚沉端静地坐着,依旧是闭目,但显然已经有些心不在焉。

暖风在狭小的车厢里流转,卷起荆夏身上的味道,萦绕得到处都是。

她好像是个极能忍的人。

就像此刻,再是难受,她也只是安静地蜷缩在座位角落,背对着霍楚沉,倔强得一声不吭。

窗外的路灯带着水汽,氤氲在她满布水珠的裸背,像一粒粒滚动在背脊沟的珍珠。

模糊中,荆夏看见眼前霓虹飞逝,变化着颜色,像滚滚而逝的潮水,夹杂着灭顶的欲望涨退。

再坚强的意志,也在这样的折磨里被摧毁,毛孔里都燃起密密麻麻的火星,要将她融化焚烧。

然而这样的热,很快就被一捧凉意驱散,自己的手似乎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控住,不能再近半分。

随即便是载浮载沉,她与周围的冷和热一起,跌入一个强势又温柔的怀抱。

她一愣,不记得上一次,被人这样抱着是什么时候。

也许是毕业演出前,玛塔因为工作不得不离开纽约,在琴房外递给她那条项链的时候。

也许是玛塔的葬礼上,迈兰将那条她扔回去的项链,再次交到她手中的时候。

记忆太混乱,像干枯的树皮,一片一片地往下掉,撕拉出和血的肉。

乍然生出的一丝痛楚让她惊恐地探出手去,五指倏然收紧,一个冰冷的东西被拽在了手心。

“对不起……”无意识地呢喃,带着微微地啜泣,“不要走……对不起……”

霍楚沉一怔,低头看向自己被她拽住的手,忽然觉得有些燥热。

手并没有被抽回,他只是移开视线,侧身取来一瓶水,低头咬开。

第一次误食精神类药物,紧急自救办法就是先大量饮水,尽量让身体里的药物排出体外。

霍楚沉将荆夏捞了过来。

霍楚沉把她固定在后座,用安全带绑成仰面的姿势。头后仰,下颌微抬,露出翕开一线的唇齿。

大手捏住她的两颊,霍楚沉侧身往里面灌进去第一口水。

可是她只下意识吞咽了两口,就被呛得咳出声来,乱了气息,几缕发丝粘在她的唇上。

霍楚沉只能倾身过去更多,用拇指一点点把那些头发从她的唇角拨出来。

发尖上的水,顺着脖子和锁骨流淌,那颗侧颈上的朱砂痣,此刻正泛着妖冶艳丽的红。

霍楚沉瞳眸微紧,想起那晚他教她格斗的时候。

那一次他也是这么将她制在身下,扣子崩开,霍楚沉难得地烦躁了一息,而女人的眼睛却在这时候睁开,突如其来攫住了他的视线。

黝黑的眼眸迷离,秀气的眉因为身体的难耐而蹙起。有些苍白的唇微微张开,隐约能看见丰盈唇瓣间,两颗小而白的贝齿。

气息**一两根发丝,撩动近在咫尺。

呼吸一滞,霍楚沉听见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吟从她喉间蔓延而出,带着湿滑而微颤的鼻音。

胸中倏然涌起一星火焰,他沉下脸,想放开她。

然而女人的双手落到他的胸膛,柔若无骨,拂过的地方,酥麻感像过电,沿着脊背直达耳心。

仅有一瞬的晃神,下一刻,女人湿润的唇就碰到了他凸起的喉结。

呼吸霎时重了几分。

霍楚沉向来不是一个重欲之人。

相反,他厌恶一切会让他失控的东西。癫狂的情欲,自然是最为不齿,他从来都避之如蛇蝎。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现在的“鲁莽”却没有令他觉得那么讨厌,反而让他下意识地,去为自己的反常找寻借口。

或许是因为无心吧。

无心的过错,向来比有意为之更能获得原谅。

思及此,深邃的眉眼压下,霍楚沉倾身过去,彻底控住了那双作乱的手。

几人到达曼哈顿的时候已近午夜。

贝斯已经给荆夏注射了缓解药物,为了让她尽快清醒,他还让人准备了满满一池的冰水。

璀璨的霓虹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被水里那一尾妍丽搅碎。

女人的肌肤在化作轻烟的裙裾间隐现,之上淬炼的光似要白过那清冷的月。

“误食一次毒品,又灌水吐过了,问题不大。”贝斯顿了顿,眼神落到霍楚沉被捉住的手,“只是麻古,你知道的,我们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

霍楚沉表情不见异样,只是抽回自己的手,跟在贝斯身后出了浴室。

维托还在外面探头探脑,没有要离开的自觉,被贝斯瞪了一眼,揪着领子带走了。

电梯一关,偌大的公寓就只剩下霍楚沉和荆夏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