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帷幕之中,一双美目绽放光彩,将一张普通宣纸视若珍宝收好,这才招来个侍奉丫鬟,对之一阵耳语。
曼妙身影悄然退去,只留下娇小的丫鬟在帷幕后清脆道:“诸位,今日诗魁已经得出,乃是靖安柳永柳公子!稍候便将其诗作贴出。”
堂下顿时一阵喧哗,也有人不服叫嚣,直喊自家大作还未过目。
也有人议论纷纷,相互探听这柳永究竟是何许人也。
直到片刻后,两个小厮持了长杆将原本丈长宣纸换下,这才将满堂喧嚣平复。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这位柳先生到底是何人?我靖安竟还有如此词道大家?”
“唉!心服口服啊……”
……
未曾听闻堂中纷纷议论,苏猛已在酥酥领路下,被带到后进一座幽静小院。
小院不大,不过十丈,细碎鹅卵石铺路,其中流水假山,五脏俱全,院角栽了几棵挺拔翠竹。
平添几分清净素雅的闲趣。
酥酥陡然停步,目中不知为何重又挂起几分幽怨,对苏猛努努嘴,道:“公子请吧。”
苏猛一阵无奈,女人啊!
只好又从袖中掏出一张早准备好的宣纸塞给她,佳人赶忙接过,面上重又浮现喜色。
对着宋牧一番诚挚道谢搞得苏猛都不好意思后,才欢欣笑着小跑而去。
苏猛缓缓入院,但见得佳人跪坐案几之前,素手烹茶。
美目顾盼,肤若凝脂,桃腮带笑,气若幽兰。
恰如花树堆雪,又似新月生晕。
果真秀雅绝俗!
见苏猛一身青衫,在院中独立,佳人也不起身。
只是红唇亲启,柔声道:“柳公子,还请品茶。”
苏猛洒然一笑,缓缓走到桌案前,随意屈腿仰座,也不说话,安静品茶。
怜云见他如此,美目中更见三分笑意,主动打开话匣。
二人便于庭院对坐,天南地北,诗词茶道,无所不谈。
待到夕阳西下,才有两个丫鬟送来酒食,二人自移步屋中。
未待用饭,怜云却轻移莲步,先至绣床之前点起一对描凤大红长烛。
烛光下,娇颜更艳,对坐与苏猛斟酒。
面带红霞举杯,轻咬贝齿,良久才道:“妾身蒲柳之姿,愿苏郎日后勿忘今日雨露之恩。”
这一来,苏猛倒有些尴尬。
他本来就没对这位千红楼的头魁没打什么好主意,可事到临头,他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抗拒之感在里面。
诚然他不是那等痴心长情,坐怀不乱之辈,可一想到这要不明不白破了这女子身子,自家还要依靠其提升修为,他就有些不是滋味。
怜云见他迟迟不举杯回应,美目中顿时掠过几丝黯然之色,柔荑似有些脱力般一抖,美酒顿时洒落,伤心道:“公子才情绝佳,见识广博,莫不是看不上我这青楼女子?”
苏猛这才回神,道:“万无此意,怜云姑娘精通四艺,更满怀才情,苏某哪里敢有轻视之意?”
怜云委屈道:“与公子相谈不及半日,怜云倒觉得你我相识经年,怜云乃是苦命之人,家道中落,亲人亡故,无奈寄身于这烟花之地,能遇公子,是怜云之幸。”
“怜云虽已是风尘中人,但想来公子亦知,我尚是完璧之身,绝非轻薄之人。公子若非嫌弃怜云出身,为何不肯饮下这杯和合酒?”
说道这里,泪珠已止不住挂上娇嫩面庞。
苏猛呐呐道:“苏某,只是怕负了姑娘一颗真心。”
听他一说,怜云倒收起了委屈,面上反挂起几丝笑容来,假意嗔怒道:“你这呆子,害人家好一番伤心。”
随即端起酒杯,袅袅起身坐到他怀里,在他耳边轻启红唇道:“怜云不敢奢求与郎君相守一生,能得郎君此话,此生足矣。”
旋即轻柔端起另一杯酒交到他手中,拉着他交杯而饮,又道:“妾身不求与郎君长相厮守,若得郎君偶尔牵挂,便算是怜云一番深情未曾错付。”
她这一番痴缠,苏猛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二人借着美酒,又是一番长谈,苏猛心中总是不由得生出一种自己与怜云珠联璧合,恨相知晚的古怪感觉。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