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本宫要顺了他们的心意,赦免了萧瑜,将王府众人都放出来吗?”萧玦语气明显带怒。
“康王在朝中支持者众多,我们又拿不出令人信服的可以指正他的证据,的确不能轻易降罪。况且微臣听闻,太监总管佐证他送康王离宫时,分明瞧见陛下还活得好好的,所以朝臣们更加不信康王与陛下崩逝有关。”
“明德?”萧玦狠狠拍桌,没想到他竟然也来搅局,“他就不怕本宫杀了他吗?”
“殿下,这人杀不得,他现下是知晓康王冤情的唯一者,若他在作证后身死,那么朝臣会更加笃信是有人刻意将嫌疑引至康王身上。而且,要是他们知晓了是您在暗中操控着一切,甚至查出是您杀害了陛下,那他们必定会同您离心离德,您将陷入孤立无援受万人唾弃的境地,与这皇位也会渐行渐远。”
“听你这么说,本宫还非放了这萧瑜不可了?”萧玦自然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萧瑜,可朝辞这番话又颇有道理。
若他现下执意处置了萧瑜,朝堂上必定异声四起,是极不利于他登上皇位的。
朝辞轻微颔首,他会这么劝说萧玦放了萧瑜,是因为在他的计划里,萧瑜现在还不能死。
萧瑜一死,萧玦便彻底没了制衡,朝辞现在还没有足够的把握从萧玦手上抢过皇权,毕竟萧玦身边还有掌握皇宫禁军的指挥使罗越,他轻易动萧玦不得。
而且,他在朝堂中的势力还未稳固,贸然行动杀了萧玦,是无法确保他能坐上皇位的。
只怕到时萧玦死了,还会有下一个萧氏族子被供上那龙椅。
“可若将萧瑜放了,这无异于放虎归山。”萧玦最最忧心的是,将萧瑜放出牢房后,他若起了同自己争夺皇位之心该如何是好?
“只是将他们放出牢狱罢了,若您恐康王在朝中掀起波澜,那便派他离京驻守封地,届时他手再长,也伸不到您这里。”
萧玦垂于案面的手紧紧握拳,犹豫片刻道:“传本宫令,父皇病逝与康王无关,即日起将王府众人释放。还有,父皇崩逝令康王悲痛欲绝,无意留京,本宫特准康王离京封守扬州。”
扬州并非国之重镇,封守扬州也无实权,萧玦之意,便是让萧瑜好生在扬州当个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安度余生罢了。
萧玦后撤一步,慵懒的靠在椅背,双手紧紧地握着椅子扶手上的雕花,饶有趣味的勾起了唇角。
他曾无数次想象自己坐上龙椅的样子,他等了许久的一刻,就快要实现了。
可他没注意到,一旁朝辞的眼神是那么的孤傲,藐视一切的孤傲。
……
昭皇崩逝,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萧玦在国丧结束后不久,便举行了登基大典,顺利继承大统成为新帝。
而康王萧瑜,不日便要动身前往封地。
说是新帝恩赐,不如说是贬斥。
萧瑜何尝不知,大昭境内置知州,管各州事宜,而他作为一个从京都调任而来的王爷,在扬州根本无兵无权。
这是要将他架空的节奏啊。
萧瑜对此不是不愤,可每每想起父皇重病那段时日,一提起他与他弟弟相互信任一同生活的美好时光,便会露出极其惋惜与无奈的神情。
曾经并肩而行的兄弟,在皇权斗争中逐渐向背,甚至拔刀相对,这叫人如何不唏嘘。
萧瑜知道,生在帝王家,手足亲情有时就是这样淡漠,可他不愿同父皇一般,在百年之后带着一生无法磨灭的遗憾离去。
如果萧玦能做一个好皇帝,那他便如了父皇的愿,好好在一旁辅佐便罢。
三月的云山,春色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