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瞪了眼儿子，道：“胡闹！你去干嘛呢？祖父又不认得你......”
“娘,我和妍儿一起去。”齐思远道，“若是有事，我护送妍儿回来便是了。我也不会乱闯，我就在外头。”
宋氏不再阻止他。
她让丫鬟拿了斗篷给齐妍披上，又让丫鬟搀扶齐妍。
齐妍摇摇头，坚持不让丫鬟扶，然后跟在齐思远后头，往祖父处去。
到了祖父的院子，齐妍看到了齐彦钧的大伯。
齐彦钧的大伯叫齐彦宏，是太仆寺卿，位高权重。
齐彦宏是个长辈。
他是嫡子，是齐彦钧的大伯。
齐彦钧的爹，是齐彦宏唯一的庶出兄弟，排行第二。他们俩感情极好。齐思远的父亲，则是庶出。
齐彦宏膝下有三个孩子。
除了齐彦钧之外,齐思远是长子，另有一对双胞胎儿子。
这个齐彦宏，对嫡系子嗣并不热衷。
他当年，甚至不想承认齐彦钧的存在。
齐彦钧出生的时候，恰逢家族内讧,齐彦宏险些丧命。
他侥幸捡了条命，但是从此身体虚弱。
而他的妻妾，却争着给他添孩子，使得他的家庭支离破碎。
他对嫡系子嗣不热衷，齐思远的父亲也没有资质做官,齐彦宏一直将庶出的两个孩子视作嫡系血脉培养，对他们寄予厚望。
偏偏齐思远和齐思安都是个傻子。
齐思远的大哥比较聪慧，读书上进，是齐彦宏引以为傲的儿子。
齐彦宏也是有野心的男人。
他不甘心自己这么窝囊。
所以，齐彦钧出事后，齐彦宏非常痛恨。
“大伯。”齐思远对齐彦宏躬身行礼。
齐妍亦福了福身子。
齐彦宏摆摆手。
他声音温柔：“坐罢，不用拘束。你大伯母正在给你大哥写信，让她快些回来。”
宋媛的字迹端庄秀丽，写了半封信给齐彦钧。
齐彦宏接了过来，看了一遍，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把信交给身边的副官，道：“替我带给阿晟。”
副官领命。
齐思远和齐妍都有点诧异。
齐彦宏的大孙子叫齐晟，齐妍是见过的。
他的确和宋氏长得很像。
宋媛写了信给齐晟，应该是要把齐晟接回齐家的。
“祖父要见您吗？”齐思远问。
“是啊。”齐彦宏叹气，“我这个老家伙，快要死了。”
说着，他的语气透着浓浓的悲哀。
齐思远和齐妍都默然无言。
齐思远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齐彦宏是真的老了。
他虽然精神矍铄，步伐稳健，然而眼底却掩藏不住疲倦和苍凉。
齐彦宏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目光落在齐思远的脸上。
“……思远，你可想过以后要如何做？”齐彦宏突然问。
齐思远一愣。
他想过吗？
他没想过。
或者，他想过，可他又不知道。
齐思远立马解释：“不是，大伯。我只是……”
“只是什么？”
齐思远顿了顿，道：“我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做。”
齐彦宏轻轻呼了口气，拍了下齐思远的肩膀。
“你不懂的。”齐彦宏道，“我们齐家，是个庞大的世族。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把它壮大起来。
可惜我不是做生意的料。
我的那些叔叔伯伯，个个都有才华。
他们不喜欢我，我早就看透了。我的父亲，我的兄弟们，都不是经商的材料，我不敢让他们插手，怕坏了根基。
我一个人撑不住。
你们都还小，不知道我的苦衷。
你们现在不理解我，可等你们慢慢长大，就知道我的辛苦。我不求你们帮助我，但是希望你们不要拖累了齐家。”
齐思远听了，沉默不语。
齐妍也垂眸不语。
她没办法评价这件事，因为她也不懂，只是单纯地陪着齐思远。
齐思远抬眸，望向了齐妍。
齐妍微怔，问他：“你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齐思远收回了目光，不再盯着齐妍看。
齐妍不由松了口气。
“……我今晚睡在你屋子里。”齐思远道。
齐妍讶然。
她没听错吧？
齐思远居然要留宿？
这个时候，他们俩的关系，没有这么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