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韬是个粗犷男子。他性格豪迈,对待女儿也严厉。他从来没想过培养苏含练武的想法。
苏含这么一说,宋氏就想歪了,认定了女儿这是要嫁入侯门,将来当家作主,所以才迫切学习武艺。
她心头暖暖的,眼眶微红。
顾延韬却误解了苏含的意思。
“阿含不必学武。”顾延韬笑道,“咱们苏家有的是财产,足够你富贵荣华一世。阿含,你是我的宝贝,你永远不用操心这些事。”
苏含低垂了眸子。
宋氏笑起来:“瞧瞧,女儿这点小小的要求,你也拒绝。你不肯答应,阿含以后还敢说这种话吗?”
顾延韬就不语。
苏含抬眸,看了眼顾延韬。
她嘴唇蠕动,似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宋氏心中一紧。
这是怎么了?
她不动声色,继续给顾延韬挟菜。
苏含也夹了菜,默默吃饭。
饭后,丫鬟进来收拾碗筷。
宋氏拉了顾延韬的衣袖:“我们去散步。阿含年纪小,正是贪玩的时候。她不懂事,总是惹你生气。”
顾延韬点点头。
他陪伴宋氏,往外走去。
走廊外面的雪,还在簌簌飘洒。宋氏裹紧了斗篷,把头包成了粽子。她和顾延韬并肩而行。
两人沿着石桥,漫步河岸边。
宋氏问:“老爷今天怎么回来的?”
“路过一座山寨,遇到了匪徒。幸亏那位大师出手,我们才保全了性命。”顾延韬道,“我们还救下了阿涵。那匪首死了,我们杀人劫货,获利颇丰,连夜逃窜。”
宋氏心里咯噔一跳。
她不动声色,转移话题:“那位大师,真的是神仙吗?”
顾延韬道:“不知。只怕是神仙吧,否则怎么能解决匪患?他还说,我们运气好。我倒觉得,这是我的福报!”
宋氏笑笑。
两人闲聊着,走到了湖畔。
湖水碧绿清澈。
顾延韬和宋氏停下来歇脚。
顾延韬脱下了披风,搭在湖边的栏杆上。
宋氏则靠着栏杆站着,静静望着湖水。
湖光潋滟。映衬着她美丽的容貌,仿佛一朵绽开在春日的白莲。她美艳无双。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初见的时候?”宋氏突然幽幽道。
顾延韬怔了怔,旋即笑道:“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记得清楚?”
“不。”宋氏摇摇头,“我一直记得你。那时候,你还未及冠。你穿着黑袍,腰束紫金玉带,戴青铜冠冕,威仪端正。”
顾延韬的心脏骤缩。
他猛然回忆起了当年。
他在军队里当差。
那时候,他已经升迁到了校尉的职位,在军营里算是个小小的百户。
他曾经和宋氏偶然邂逅。
彼此一见钟情。
那时候,宋氏还是闺秀,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
他是从西北调遣而来的。
他在京城没有亲眷。
他的祖父战死沙场。
他的堂兄们则嫌弃那穷乡僻壤,没什么油水。
顾延韬是家族里最出息的人。
顾延韬是嫡长子。他的伯父们都不服气他,暗暗较劲。他也不管,一心做自己的官。他不需要借助任何势力,也不需要攀附谁。
于是,他选择了离家出走。
他想去南方闯**。
南边富庶,民风纯朴,是读书人最爱去的地方。
他想去那里谋出身,不想留在京城蹉跎光阴,浪费自己的才智和抱负。
他的父亲也是赞成他走的,可母亲舍不得他。
母亲劝他,不如就留在京城做官,将来荫封了爵位,再回来建立功业。
父母都反对。
顾延韬一意孤行。
他在西北做事,一晃七八年过去,他也熬出了头。
他成为了千牛卫。
他在南方的军政上有天赋。
他是个非常聪明的人。
他深信,凭借自己的本事,迟早能回来娶宋氏,做他的妻子。
哪里料想到,半路会杀出一匹黑马。
一个叫苏含的女孩子,横插一杠,破坏了他苦修多年的仕途。
顾延韬恼恨苏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