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栏天府江山冽,年时素约犹未解。
湖海平生豪气已,惊风落帽堪呜咽。
一知身是飘零叶,哪堪侵壁烛灯灭。
清冷千秋明彻底,金宵辜负掌中月。”
……
那男子笔走龙蛇地在影墙上题罢,正将手中毫笔往女姬手中的盘里一置。
“好!好诗!”
众人刚拍手叫好,却见那男子双眼微红,凝目而下。
一旁的苏曼珠目光在影墙上流转,口中也念念有词。
“辜负掌中月……”
“公子且慢!”
苏曼珠见男子一言不发,已走下旗楼,便急声唤住。
那男子徐徐回过头来,早已是泪流满面。
苏曼珠见状,顿时动了恻隐之心,柔声问道:
“敢问公子,何故落泪?”
那男子渐渐冷静了下来,拂袖擦拭着脸上的泪水,拱手拜道:
“姑娘见谅,小生一时失态,失礼了……”
苏曼珠急忙劝道:
“人世飘零,向来如此,沦落天涯之人何其之多,公子切莫太过伤心了,曼珠也与公子同病相怜……”
一语道罢,围观的宾客立马一阵唏嘘。
老鸨也只当苏曼珠倾心那男子,便低声道:“曼珠,这可不对,其他的客人还没题写呢……”
苏曼珠先是一怔,随即笑道:“妈妈多心了,曼珠只是觉得这位公子情意真切罢了。”
那男子朝苏曼珠又是拱手一拜,“在下明白了,谢姑娘开解。”
苏曼珠一挥裙袖,清声道:
“公子此诗虽好,却有失格律,言辞之中的悲切之感又太浓,难免有无病呻吟之嫌,诗还中肯,只是不合时宜罢了。”
那男子还未答话,便听人群之中又有一声粗响。
“写诗?老子也会!”
只听“咚咚咚”几声,一个相貌丑陋,膀大腰圆的大汉走上旗楼。
“拿来!”
那大汉在女姬身前取走笔墨,便也像模像样地在影墙上提笔。
……
“襟凉知夜雨,殷勤梦低徊。
溪水涨天涯,寄情灯下钗。
风月两相偕,斜光照青阶。
推窗倚云静,帘边有信开。
长安花事了,打马少年来。”
那大汉写到这,围观的宾客随即哄堂大笑。
大汉落笔站到一旁,喝道:“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木玲珑也不由得忍俊不禁,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竟然能写出“打马少年来”这样的诗句……
只听苏曼珠柔声说道:“这位……这位公子,可写完了?”
那大汉嘿嘿一笑,朝苏曼珠挠挠头,“写,写完了啊。”
苏曼珠听罢便面色一冷,“公子既然写完了,为何还在台上?”
“哎?苏姑娘不点评点评么?”大汉有些不明所以。
苏曼珠随口回道:“公子这诗少了一句,竟都未曾发觉么?”
大汉听罢有些尴尬地往影墙上看去,只听苏曼珠接着说道:
“不知公子是从京都哪个落魄书生那抄来的吧?韵都是乱的,竟还忘了一句?”
大汉一见被拆穿,也不好再逗留,便只得灰头土脸地奔了下去。
……
一旁的老鸨见状,忙朝木玲珑使着眼色。
木玲珑丝毫不胆怯,将身前的衣襟略微一整,便朝旗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