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裁、纪菀青和曲文津在梧桐大街的转角分道扬镳。
昨夜府中失火,曲文津担心年事已高的父亲,便快着步子往曲府走去。
温暖的懒阳照着梧桐大街。
大街的两侧挤满了售卖的摊车和抬着扁担行走叫卖的小贩,吆喝声充满了街巷。
嘉禾城中的清闲公子哥们已经开始摇着折扇,牵黄擎鹰,前呼后拥地溜街闲逛了,不知道又有多少带着婢女出街买胭脂的良家姑娘要遭了殃。
……
纪菀青搂着玉裁的手臂,两人正停在一处卖首饰的摊车前。
纪菀青好奇地挑选着,“玉裁哥哥,你看这个好不好看。”
纪菀青拿起一支素简的缠枝钗放在手心。
“好看,”玉裁宠溺地看着纪菀青,“就是这簪子太简单了点。”
“那这个呢?”
纪菀青又拿起手边的宝石绞丝银镯,“这个镯子好精致呀,你看,上头还刻着云纹呢。”
“这个好看,试试。”
玉裁执着纪菀青的手,说着就要给她戴上。
纪菀青轻轻抽回手臂,浅笑着说道:
“玉裁哥哥,我怎么拿哪个你都说好看呀。”
“那当然了,你戴什么都好看。”
玉裁温柔地说道。
纪菀青露出两湾淡淡的酒窝,撒娇地说:
“玉裁哥哥,那你给我挑一个吧。”
玉裁仔细地将摊车上的首饰瞧了个遍,好像都不是很满意,便朝那摊车的中年小贩问道:
“大叔,你这最贵的首饰是哪个?拿来我瞧瞧。”
小贩一听便来了精神,连忙从摊车下头抽出一个精巧的镂空木匣子,说道:
“小爷您可真是行家,这一车的首饰都入不了您的眼,您瞧瞧这个。”
说罢便将匣子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
玉裁接过木匣打开一看,只见那匣子的正当中躺着一副水滴状的耳坠。
玉裁小心地取出,拿起看时,只见那水滴耳坠由白玉制成,在外裹着一层淡粉色的珊瑚。
玉裁便拿给纪菀青,两人再细看时,便见耳坠的下端嵌着几道浅紫色的水纹。
那中年小贩不等二人发话,接着道:
“这位小爷,您瞧好了,这对耳坠可不一般。单说这种颜色的珊瑚,就少找得很,那得是深海之底的五百年的珊瑚才可能有这种颜色。
再说这耳坠下头的水纹,您可别小瞧了它,不是别的,这可是从南海之滨采来的紫珍珠,个头和这么大的青枣一般。”
小贩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
“滚圆滚圆的珍珠,细细磨成了粉,一粒一粒镶上去的;您再瞧这色相,多纯,不是上百年的紫海蚌哪可能有这个颜色。”
“是吗,真的啊?”
小贩说得天花乱坠,玉裁点着头听得云里雾里。
“的确是精致得很,这个多少两银子?”
“小爷,您先别急,您先听我把话说完,咱买卖不成仁义在,今天遇见了也是缘分,我就把这好东西给你说全乎了。”
小贩喘了口气,又说道:
“您再看这个白玉,这白玉可不是一般的白玉,瞧见没,一点石花都没有,这可是纯正的西域大宛国的和田玉,您再摸摸这手感,又温又润,跟羊脂似的。”
纪菀青听了直抿着嘴角偷笑,玉裁却听得入了神,摸了摸耳坠,深信不疑地问道:
“那多少两银子?我们买了。”
小贩仍未接话,自顾自地道:
“小爷,您把这耳坠朝着阳光照着看看,玄机可都在这玉上呢。”
玉裁听罢便捏着耳坠的珥链,迎着阳光看去,只见那水滴状的白玉耳坠里,竟然有一弯小小的月牙若隐若现。
“小爷,您看到了吧,这玉坠远看是个水滴,透着光近看便有个月牙,这就叫水中明月,神着呢。”
小贩卖弄道:
“这位小爷,这副耳坠的来历已经给您说完了;您再看您身旁这位姑娘,窈窕温婉,和您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玉人配玉坠,这不是天经地义么?
至于您说银子的事,这样,您是咱大清早第一拨生意,咱们有缘,您要诚心买,我也给您个诚心价,三十两。您要觉得合适,这玉坠就是您的了,您要觉得不合适,咱就当交了个朋友。”
玉裁的心思早就在手中的这副玉坠上了,听罢便要伸手取荷包,纪菀青见状便连忙伸手拦下玉裁,朝那小贩道:
“不好意思啊大叔,我们还想去前面逛逛,麻烦您先把耳坠收好吧。”
纪菀青说罢便拉着玉裁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二人身后传来小贩急切的声音……
“三十两不行,二十五两也成啊,二十两!喂,别走啊!”
……
玉裁被纪菀青拉着也不好挣开,只得踉跄着问道:
“怎么了菀青,这耳坠多好看啊,你戴上肯定特别好看。”
纪菀青眯着眼看着玉裁,柔声道:
“好啦玉裁哥哥,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也知道你在乎我,我也在乎你,我们两个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不重要,对吗?而且那耳坠三十两银子呢,也太贵了。”
“多好看啊,”玉裁不假思索地道,“那天回家我爹给了我去钱塘的盘缠,够的。”
纪菀青却略显羞怯地说道:
“去钱塘的盘缠我们几个不是已经凑好了么?伯父给你的银子,你除了想给我买副耳坠,就没想过做别的?”
“别的?什么别的?”
玉裁不明就里地道。
“没,没什么……”
纪菀青低着头轻声道。
玉裁摸了摸纪菀青的脑袋,安慰道:
“好啦,不买就不买,走,咱们去前面的馆子坐坐吧,你记得么?文津说过前面有家五味斋,藕粉饺子特别好吃,粽子也不错,尝尝去?”
纪菀青见玉裁没猜到,便也不好明说,只得懂事地说道:
“好,我正好也饿了,好像就在前面不远,对吧,应该没记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