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砚心中剧震。
很快他便收敛神情。
“知道了,我先送你回去。”
陆逢时摇头:“你去府衙,不用管我,我在附近转转。”
裴之砚知道她的本事。
她既然说要独自转转,必有她的道理。
低声叮嘱了一句,便转身带着承德快步离去。
他们离开后,陆逢时一个人绕着那一段又转了一圈,记下大致的格局后,这才回府。
晚上吃过晚饭,陆逢时将她回来画的草图推到他面前,指着一处标记:“我今日在河道上游不远处,发现了一些散落的石料碎屑,不像自然冲刷形成,倒像是搬运堆砌时残留下的。”
她看向裴之砚,语气凝重了几分,“我觉得我们可能想错方向了。
“那几块石头,未必是那次抢修工程时放置的。有可能,更早时间,甚至在河堤垮塌前,就被人动了手脚。而元祐三年的工程,只是被人利用来掩盖尸骨,也许,连那次垮塌本身,都可能是……”
裴之砚震撼不已。
他明白陆逢时话中未尽的含义。
如果河堤垮塌不是天灾,而是人为,然后又利用抢修工程来掩盖一桩谋杀。
这背后牵扯的,就不仅仅是一条人命这么简单了。
陆逢时看着他,问:“还查吗?”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跳跃的烛火:“查。”
一个字,掷地有声。
“既然碰上了,就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
他目光再次看向草图,“若真如你所推测,河堤垮塌乃人为,那便是视千万黎民生死于无物,其心可诛!
“借此掩盖命案,更是罪上加罪!
“此等行径,若放任不管,我怎对得起府判二字。”
陆逢时唇角微扬,走到他身边:“既然这事有懂风水一术之人插手,那我便不能坐视不理,我们便以其人之道,抽丝剥茧。”
“好!”
裴之砚道,“明日我便从工部旧档和石料来源入手,有消息我会及时告诉你。”
翌日,裴之砚直奔府衙,召来吴光明。
“叫你来两件事。
“一,去调阅元祐三年之前,金水河西段河堤的日常维护记录,尤其是关于岸基石料更换部分;
二,查清当年工程所用石料的采买来源,是官营石场还是私人供应,经手人是谁。”
“是,大人!”
吴光明立刻领命去办。
安排完府衙事宜,裴之砚并未停留,径直前往工部。
他官职虽不显赫,又初来京都,但开封府判官的身份足够他调阅一些并非核心的旧档。
他这次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查那位时任都水监丞以及当年与金水河工程相关的所有往来文书。
档案库内尘封已久。
一动书卷,立马尘土上扬,呛得裴之砚嗓子痒。
“找到了,找到了。”
书吏找到案卷,还甩了甩。
承德的手刚好在半空中接住:“辛苦了,这里没你什么事,先退下吧。”
书吏尴尬的笑了笑:“是,是,府判大人慢慢看,有事喊下官一声便是。”
书吏退出后,抬眼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