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渐渐收敛,重新变得凝聚。
他能感觉到,力量正在缓慢恢復,祭司们的献祭还在继续。
那簇白金色火焰的光,也在一天天变得微弱。
只要再等一段时间,只要祭司们能坚持到彻底衝破囚笼的那一刻—
“再等等”
的声音里带著对自由的渴望,阴影紧紧贴著火焰的边缘,像是在丈量著自由的距离。
“只要再坚持一阵,这个世界,就该换个主人了。”
隨著空间復位,利维坦那庞大如山岳般的尸体,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是它所留下的痕跡仍在原处。
目光所及之处,连绵起伏的丘陵已彻底变了模样。
原本高约数十丈的土丘,被迫铺成一片平坦的开阔地。
远处雄伟的山脉被撞碎了一角,那缺失的部分仿佛是被硬生生扯去。
断裂的岩层裸露在外,像一道巨大的伤疤横跨在山体上。
而不远处的平原,一道巨大的沟壑横亘其中。
沟壑底部的土层中,正有水流缓缓渗出,渐渐匯聚成细小的溪流。
顺著沟壑的地势往低处匯聚,在底部形成一片浅浅的水洼。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水面上,泛起细碎的波光。
几只受惊的飞鸟落在水洼边缘,小心翼翼地啄著水面。
或许假以时日,这片沟壑会渐渐被水填满,將逐渐形成一座极为宽广的湖泊。
奎恩站在被彻底改变的土地上,靴底碾过脚边岩屑,目光扫过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
他喉结动了动,下意识舔了一下唇角。
“这破坏———”他低声呢喃,语气里满是惊嘆,“还真是够嚇人的。”
可转念想起灵界之主降临的场景,他眼底的惊嘆又变成了敬畏。
儘管利维坦的破坏力如此惊人,但它显然远远比不上伟大的主。
在主那无上的威能面前,利维坦也不过是沦为了主的一个祭品,彰显著主的至高无上。
此时,奥萝拉感知到主已然离去,她缓缓站起身来。
奎恩见状,立刻默默候在奥萝拉的身旁,等待著她的下一步指示。
奥萝拉微微仰头,目光精准地找准来时的方位。
紧接著,她深吸一口气,几步之后,用尽全身力气猛地跃身而起。
身影如同一道白色色的箭矢,直衝天际。
就在这一瞬间,她身上那件白色长袍忽然向两侧伸展,变成了一双巨大的羽翼。
这双羽翼是奥萝拉在目睹利维坦时,灵机一动所產生的灵感。
风掀起她的裙袍与羽翼,阳光落在白色的布料上,映出一片柔和的光晕。
奥萝拉微微俯身,羽翼轻轻扇动,速度逐渐加快,身影很快成了天际一道淡白的剪影,朝著来时的方向飞去。
奎恩站在原地,仰头望著那道远去的身影,眼神里满是羡慕。
“飞翔啊.”
他喃喃自语,眼神中满是嚮往。
在这个世界,飞翔往往是只有极少数拥有特殊能力的强者才能做到的事情。
白色的羽翼在空中轻轻划动,奥萝拉低头望去,下方那座被灰色城墙环绕的城市已清晰可见。
正是海神教团不久前刚攻占的城市。
她振了振羽翼,在城市上空盘旋一周,目光扫过那些在街道上打砸抢掠的信徒。
还有几个海神祭司站在广场中央,举著骨杖高声诵经,试图进一步蛊惑人心。
奥萝拉的目光锁定在广场上那个最为癲狂的祭司身上。
隨后猛地收敛起羽翼,身影如坠星般直直往下坠落,气流在她耳边呼啸。
“噗—”
一声沉闷的巨响在广场上炸开。
祭司甚至没来得及抬头,就被从天而降的奥萝拉狠狠踩在脚下。
坚硬的石板地面都被这股衝击力砸出一圈裂纹,祭司的身体像被重物碾压的麵团,瞬间变形。
鲜血与碎肉溅起三尺高,溅落在奥萝拉洁白的衣袍上。
只不过这些污秽並未留下半分印记,刚触碰到衣料,就如水滴落在荷叶上一般,顺著衣袍表面悄然滑落,並没有留下任何印记。
周围的信徒们先是一愣,隨即爆发出更疯狂的嘶吼,举著武器就往奥萝拉衝来。
他们的眼睛通红,脸上满是愤怒,像一群失去理智的野兽。
奥萝拉却丝毫未慌,她左右扫了一眼那些扑来的身影。
“镇魂术!”
一圈无形的波纹以她的双脚为中心,突然朝著四周扩散开来,层层叠叠地漫过广场的每一个角落。
冲在最前面的信徒刚要扬起斧头,就被波纹扫中。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疯狂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
剧烈的精神衝击让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双眼一翻,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彻底晕了过去。
紧隨其后的信徒们也没能倖免。
短短几息之间,原本混乱的广场就安静下来,只剩下奥萝拉独自站在中央,脚下是祭司的残骸,周围是成片昏迷的人群。
奥萝拉快步走到倒地的信徒身边,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其中一人的手腕。
起初触碰到的是温热的皮肤,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肌肉下隱隱的紧绷。
那是被蛊惑时,身体被强行激发的蛮力,让这些寻常信徒拥有了远超常人的强壮。
可不过短短片刻,她便察觉到了变化。
对方的肌肉渐渐鬆弛下来,皮肤的光泽淡了几分,从之前那种近乎病態的亢奋强壮,慢慢褪成了一种虚弱的模样。
她微微眉,目光扫过周围成片昏迷的人。
这些人的变化如出一辙,原本因狂热而涨红的脸颊,此刻恢復了苍白,有的还泛著淡淡的青色。
“成功了吗”
镇魂术確实击溃了他们精神层面的蛊惑,可这种身体上的虚弱,是法术的副作用,还是控制消退后的正常反应
她不確定,毕竟这是她第一次施展这门新法术,对后续的效果一无所知。
奥萝拉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中年信徒身边。
这人此刻双目紧闭,眉头微微皱著,像是还在承受精神衝击后的余痛。
她伸出手,轻轻晃了晃对方的肩膀。
“醒醒。”
奥萝拉的声音温和,带著一丝安抚。
“现在安全了。”
晃了约莫两三下,那个中年信徒的眼睫终於轻轻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