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草顺眼看去,那妇人双手紧紧抓著包裹,因太过用力,指节发白,一双眼哭狠了,眼尾处都是红的,眼皮浮肿,贝齿紧紧咬著唇。
女人下了板车,夹著步子跟在汉子身后,那汉子一停,妇人也立刻停下,身体隨之一抖,女人將包裹紧紧抱在胸前,不像是护著包袱,倒像是用包袱护著自己。
汉子择了一个空地,將手里的东西丟到地上,转过身,一脚剜在妇人身上:“蠢娘们儿,捡柴火去。”
妇人双肩一缩,不敢言语,就要转身去捡枯枝,不承想怀里的包袱被男人一把拉住:“东西留下,你跑了我到哪里找你”
妇人的眼圈立时红了,拽了拽,恨不得哭出声:“我不跑,你把包袱给我,这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几件衣裳。”
“还敢跟我犟。”汉子一耳刮打到女人脸上,女人的头一偏,白皙的脸上显现红痕,仍不愿鬆开手里的包袱。
那男人可能知道包袱里没什么,也可能见有外人在,不好太过,丟开了手。
“若敢跑,待我抓住,打断你的腿。”
妇人死死咬著唇,將头埋在胸前。汉子坐到树下歇脚,她不敢走远,只在四周捡些乾枯树枝,不时抬眼往禾草那面看。
禾草见那妇人眼中含泪,儘是乞求,心中暗忖,这女子看著不像那汉子的媳妇,倒像是被拐带的。
妇人捡了枯枝,走回男人身边,將枯木拢到一起搭好,男人掏出火摺子,生了火,架上锅具煮食。
禾草撕著手里的干饼子,一点点送到嘴里,慢慢咽著,待她再看向那边时,妇人不再看她,只是侧著头,看著河面,神情麻木呆滯。
对面的卫尘和温风眠起身,走到马匹边,整理行装。
“要动身了么”禾草问道。
“不急,你慢些吃,他们清点行当。”魏泽將水拿给她。
“那走罢,我也歇息好了。”
禾草走之前又看了那妇人一眼,妇人仍是侧著头,两眼无神地看著河水。
禾草坐上马车,马车缓缓前行。
她將车帘掀开,往外看去,妇人和汉子仍在那里,妇人侧过头嘴巴开合对著汉子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汉子突然站起身,揪住女人的髮髻,往草丛中拖拽。
从她这个角度刚好看见汉子正粗鲁地撕扯女子的衣衫,衣衫下露出一身白晃晃的皮肉,胸口都快遮掩不住,女人双腿乱蹬,想要摆脱,男人一个翻身,强压上来。
禾草心下大怒,朗朗乾坤之下,居然想要用强忙打起车门帘,朝外叫道:“停车!停车!”
另一个身影比她更快,已经奔了出去,不是別人,正是青雁。
女子大喝一声:“贼忘八!放开那女子!”
男人的好事被扰,心中不喜,起身提了提裤子,见来人不过是一个丫头片子,嗤笑一声:“这是老子女人,我想怎样便怎样,你管得宽。”
禾草从车上跳下,急走到妇人身边,拿出一身乾净的衣裳,替她遮掩住身体。
“她就算是你媳妇,你也不能这样待她。”
妇人瑟缩著,靠在禾草身上,两只手紧紧抓住她的衣袖,嘴里说著什么。
“你说什么”禾草问道。
汉子见来了一个身著道袍的娘们儿,且生得细皮嫩肉,眉眼俏丽,正待往前靠近,不承想肩上一沉,整个人差点跪下。
回头一看,是刚才一直跟在那娘们儿身边的男人,汉子见这男人体格高大,气势压人,便不敢放肆。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这是我媳妇,凭什么多管閒事。”
汉子说完,那男人只轻轻斜了他一眼,仍是没有任何回应。
禾草见女人小声说著什么,侧过耳:“你说大点声儿。”
妇人哆嗦著嘴唇,眼睛发直,显然被嚇坏了。
“我……不是他女人……不是他媳妇……”
“你是被那人拐来的”禾草问道。
妇人点点头,捂脸哭了出来。
“別怕。”
禾草將妇人搀扶起身,带著她离开,在经过那汉子身边时,汉子想要阻拦,却不敢吭声。
妇人隨著禾草走到马车边,回过头,就见那个英挺的男子双手在汉子脑袋上一转,颈脖转成一个诡异的角度,然后颓然倒地。
男人走到河边,撩起水,净了净手,然后往这边走来。
魏泽抬眼看向马车,正好和妇人看过来的眼撞了个正著,愣了一愣。
“大哥怎的把这男人杀了”卫尘问道,他们行走於江湖,就算路见不平,也很少下杀手。
“该杀。”魏泽淡淡说道。
几人再次动身,赶往浮城。
马车里,禾草替妇人整理好装束,又给她重新綰髮。
“这位娘子,该怎么称呼”
妇人小声道:“奴家叫慧娘。”
“慧娘家在何处,待我们料理完手头的事,送你回家。”禾草发现,这女人手里始终抓著一个包袱,不曾鬆开手,好似里面有什么宝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