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草见王氏上来,又要揪她的耳朵,灵巧地往旁边一躲,心里本就委屈,再一看王氏的凶样,一口气迸出:“你就只会欺负我,主子说不来了,还骂我一顿,她让咱们自己选,我能怎么办。”
王氏一听,赶紧接话道:“既是这样,那也不怪你,罢了,我刚看了几块布料,已经相好了,先拿些小样回去,若是主家满意,再多拿些。”
伙计一看这小姑娘哭得伤心,不似作偽,再加上先前已经把价报出去了,不好再改口,便让她二人以低价拿了些布料。
王氏將布料摺叠好,放入布袋中,两人出了店铺,妇人觉著自己占了便宜,连带著对禾草有了两分好脸色。
回了夏家村,禾草又被王氏驱赶到灶房做晚饭,等饭菜摆上桌,还是照往常一样,她是不能上桌的,端著碗坐在台阶上吃,吃罢饭后,她再收拾碗筷。
只有等哥嫂睡下后,她才能閒下来,不然手上总有做不完的活。
女孩儿坐在院中的台阶上,双臂环膝,抬头看著星空。
今天去魏宅,她本来抱著很大的希望,结果却落了空,就像一个在沙漠行走快要渴死的旅人,突然看见不远处有水,结果呢,等你走过去才发现,什么也没有。
不要紧,她告诉自己,既然魏员外还在,那么魏泽一定也在,他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会再去找他。
眼下还有一件事,王氏既然让她去罗绣娘那里学刺绣,那她何不利用好这一点,借著刺绣的名头,可以躲懒半日。
如果她上午去罗绣娘家,王氏定会把家里的活计留到下午,等她回去全丟给她,这样可不行,她上午刺绣,下午还要再做活,相当於事情一点没少,反而增加了。
她决定上午在家忙半日,下午再去罗绣娘家,这样一来,王氏就不敢把家务活拖到晚上,因为夏老大不允许。
夏老大对王氏的態度和对她的態度差不多,只要把家务料理完就行,他才不管谁是谁。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绣几方手帕,不用绣的多好,就普普通通的货色,能换些铜板即可,夏老大和王氏见她能赚钱,才好让她继续绣下去。
次日,禾草早早起来,做好早饭,趁夏老大和王氏吃饭的工夫,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上午在家里,下午去罗绣娘家学习刺绣。
夏老大还没发话,王氏抢白道:“哪有那么多时间给你学习刺绣,家里的活不做了”
禾草料准王氏不会轻易鬆口,她就是这样的人,无论自己说什么,她都要为难一下。
“哥嫂放心好了,早上我把饭菜做好,家中大小事我早上做完,去罗妈妈那里之前,我会將午饭做好,不影响什么,况且我去罗妈妈那里也不光是学习,绣出来的成品,能拿来换钱。”
夏老大听了点点头,在他看来,家中事情有人料理,还能用刺绣生財,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王氏见汉子点了头,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她总要给禾草找点不痛快:“晚饭我们是等不了你的,你自己想办法在外面解决罢。”
死丫头在外面待一下午,乾脆让她晚饭后再回来,还能省下一口粮。
女孩儿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笑得有些吃力:“哥嫂不用等我用晚饭。”
王氏心满意足了,夏老大对此也很满意。
禾草上午把家务做了,一刻没停地到灶房准备午饭,王氏倒没做得太绝,不让她在家用午饭。
饭后,她拿著昨日买的布料针线,走到罗绣娘门前,见院门虚掩著,推门而入,黄猫儿悠閒地走到她脚边,竖起尾巴,贴著身子蹭她的裤腿,来回蹭了两遍,然后走开了。
“罗妈妈”
禾草叫了一声,没人回应,禾草又叫了一声,屋里传来一点声响。
她进到屋中,堂室没人,又转到睡房,一眼便瞧见罗老妇歪倒在床边,银丝乱著,困趴在床沿,表情痛苦。
禾草唬了一跳,赶紧跑过去看她的情况:“罗妈妈”
罗氏奄奄抬起眼皮,虚著气:“小草儿,你来啦”
“您搭著我的背,先躺回床上。”禾草將罗氏慢慢扶起,她力气虽小,但罗氏年老,身子不算重。
她將罗氏扶到床上,给她身后安了两个引枕,靠坐好。
罗氏不把禾草当孩子看,也许是自己年纪大了,想找个人说话,平日什么话都同她说。
“天没亮,起身小解,人老了走路抬不起脚,结果被脚榻绊了一跤,崴了脚。”
禾草听了,忙说:“那你的脚要不要紧请大夫来看看”
“不必,就是崴了受不了力,养些时日就好了。”
禾草见她这个样子,没十天半个月是下不了床的,这院子里又只她一人,衣食起居都成问题。
“罗妈妈,你別担心,只管躺床上养伤,我来帮你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