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事,王文文当然也更愿意找白阿婆,不愿来求戚老先生。可是,白阿婆自离开后就人间蒸发了一样,根本联系不上。
颜知非不肯王文文找戚老先生,她道:“这个老头非常狡猾,你找他要钱,说不定一分钱没要到还被奚落一顿。”
王文文急红了眼,说道:“我妈妈命悬一线,就算被奚落一顿又怎样?我不怕。”
“你别急。”颜知非道:“我有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颜知非拿出邵琅远给她买的新手机,一款诺基亚,可以玩叠房子游戏的那种新款。她给邵琅远发了条短信,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先放下房子的事,把钱用来救人。
颜知非的短信还没来得及发出去,戚家另一位管家王妈突然出现,把王文文带走了,说戚老爷子想见她。
戚歌坚持要陪王文文一起去,王文文不想他跟着受拖累,但最终还是拗不过戚歌。
王文文和戚歌一走,颜知非待在戚家就有些不合适了,她在一楼草坪上昏暗的灯光下站了几分钟,实在无聊又尴尬,只能先跟刘管家告别。
刘管家把颜知非送到了大门外,没想到牧先生居然还在,他在等颜知非。
牧先生说想送颜知非一程,颜知非正愁不好打车,便上了牧先生的车。
颜知非当然不会相信牧先生是因为顺路才在这里等,而是他一心想和颜知非单独谈一谈。
“牧先生?”颜知非主动开口了:“您等我是有话要说?”
牧先生道:“之前在戚家,碍于有旁人在,所以很多话我不能直接问你,现在车上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颜知非没有作声,她对牧先生没有恶意也没有好感。
牧先生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座的颜知非,尴尬一笑,说道:“之前确实是我不对,薛老师已经批评我很多次了。”
牧先生递给颜知非一张银行卡,说道:“里面有我的赔偿金,算是我表达歉意的一部分。另外,我已经在给你找定做旗袍的买家了。在我的撮合下,他们会给你很好的价格,绝对对得起颜氏旗庄的名号。”
颜知非收下银行卡,问道:“那位顾先生是什么来历?”
牧先生道:“关于他的事我也不清楚,戚老先生好像很不愿意提此人的身份。你看过他做的旗袍后,觉得怎么样?”
颜知非反问:“牧先生您觉得怎么样?”
牧先生笑笑,说道:“又快又好。”
颜知非道:“单是这四个字就足以让你断了和我的交易,转而投奔他。”
牧先生道:“为了把事做到更好,有时候不得不做一些取舍,等你在上海熬上几年,你也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怎么样?他的旗袍。”绕了一圈,牧先生又把问题踢给颜知非了。
颜知非道:“如你所说,又快又好。”
她无法想象会有人在一天之内做好一件高级定制,堪比艺术品的旗袍。
牧先生很高兴,满脸喜悦:“有你这句话就好。”
牧先生又道:“说句闲话,我总觉得戚老爷子搭上那位顾先生,有不同寻常的目的。虽然我并不清楚目的是什么,但这份直觉很强烈。”
颜知非不悦地嘟囔了一句:“窃贼一个而已,和戚老爷子算是蛇鼠一窝,他们凑在一起做什么都不足为奇。”
“这话从何说起?”牧先生只觉奇怪。
颜知非道:“我爷爷从未收徒,此人却会做颜家旗袍,不管是剪裁还是盘扣,都是颜家的风格,只有一种可能。”
牧先生问:“偷师学艺?”
牧先生的猜想不假,当年确实有一人悄悄跑到青古邬来找颜安青学旗袍,可此人没有经过颜安青的考验,没能顺利拜入门下,便给了些钱打发他离开。谁知此人并没有走,而是悄悄在青古邬的山洞里住下,一有机会就摸进颜安青的家偷师学艺。
后来被颜知非给发现,吓得颜知非重病了一场。颜安青一怒之下,将此人撵走。
颜知非对这个人有童年阴影,所以,在断定顾先生就是当年偷师学艺的人后,心里多少还有些怒意。
牧先生听了她说的那段故事,说道:“没想到他从颜安青大师处偷学几招就能把旗袍做得炉火纯青,令人佩服。”
颜知非陷入了沉默,其实她心里有种古怪的感觉,顾先生并不像当年吓病她的人。
当年她还小,只有六岁,对那位偷师学艺的先生没什么印象,更记不住他的脸。如今看到顾先生,又觉此人一身气度绝非小人,实有大师风范。最让她不解的是,她觉得此人很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