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巳时,府衙门口已经挤满了人,来得晚的人只能站在外面,听来得早的人说昨天晚上烧了间铺子,越听越觉得跪在堂上的妇人是个恶毒可恶的。
“我的老天爷,我姨夫的茶楼铺子就挨着被烧的,这得亏把火扑灭了,真真是菩萨保佑……”有个妇人提着菜篮子,听了事情始末后,差点吓得没站稳。
“谁说不是?听说那春什么阁,就是被烧的那个铺子,院子里还睡了人呢,要不是有人起夜发现了,这还得多添几条人命官司!”一个汉子在人群里夸夸其谈,毫不吝啬地分享打听来的情报,“就是可惜了,你们是没看到那铺子里挂的衣裳,一件胜一件的好看!”
“这妇人也真敢啊?!这是多大的恨喏?”
“哎呀,别说了别说了,没看到大人来了,当心一会把你们都赶出去!”
……
卓君端起茶杯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才觉得脑子清醒了些,杨家的事这两天折腾得他睡不安稳,没想到连个纵火的案子,都牵扯到杨家身上。
莫非是今年跟杨家犯冲?
他隐晦地瞟了一眼坐在右边的杨宪宗,见他目不斜视地盯着跪在唐中央的邓莲华的贴身丫鬟,心里头不免有些同情这个男人。
“咳咳,堂下跪的是何人?!”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回大人,民妇姓曹,是拂春阁的掌柜!今日是想要状告这位刘岚妇人!”
曹掌柜得了沈归荑的托,出面状告刘岚,她本就做过财主娘子,不管是胆量还是心态上,都强过那几个绣娘。
“哦?曹娘子,你且说来本官听听。”
“是。”曹掌柜不卑不亢,背脊打得笔直,虽衣裳沾满黑灰头发也被烧焦了一半,面上的从容不迫却让人不得不高看几分,“昨儿夜里,民妇在拂春阁睡不着,就起来收拾铺子,结果刚走到后院门口,就发现有人在铺子里放火,民妇和几个姐妹一起好容易才灭了火,结果铺子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了。是这个妇人,她……”
曹掌柜抿着嘴思忖片刻,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和沈归荑的恩怨。
“她原先同我们铺子上一个恩人有过误会,阴差阳错地以为那恩人就是我们铺子的东家,想伺机报复。”
沈归荑坐在杨宪宗的旁边,正气定神闲地喝着茶水,仿佛堂下说的都跟她没关系似的。
“那……刘岚,你有什么要说的?”曹君自然是知道沈归荑就是那铺子的东家,那日来府衙过地契的时候,还是他给盖印章的呢。
只是沈姑娘不愿意出面,他当然乐意卖她个人情,这姑娘鬼精鬼精的,万一今后有大作为呢?!
刘岚已经没力气再狡辩了,被带回府衙后,她已经吃了竹夹指的苦,卓君考虑到她怀着身子打不了板子,竟换了个法儿折磨她。
“我……我认罪。”嘴唇已经干裂,一开口,血腥味直往喉咙里钻。
“大人,民妇才得知,这事还有杨,咳咳,前杨夫人的手笔。”曹掌柜不敢去看杨宪宗的表情,这男人也真是惨,都休妻了,如今还要被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