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边吃瓜的几个汉子和老婆子不知道这事跟沈归荑还有关系,便纷纷亮了眼色,等着沈归荑交代。
“她说的那个人,应该是那次,她来沈府闹事的时候,在人堆里看热闹的那个。”沈归荑面露无奈,端着手往前面一站,漆黑晶亮的眸子扫过刘岚,“那次她说我拐了她闺女,在我府上的门口惹了一群看热闹的,那个汉子说愿意替我去府衙跑一趟,后来李翠玉吓跑了,那汉子也去了府衙,后头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肖嬷嬷在一边帮腔:“那天我也在,这李翠玉同那汉子明明话都没说几句。”
李翠玉失了心神,她不知道该不该离开刘家去城里找苟成富,凭心而论,那个汉子高高壮壮,比刘管事结实得多,可那几次偷摸着见面,明显是能感觉到他是个有妻室的。
马郎中看热闹看够了,此时酒醒了大半,虽然想继续听一听后头的,可看着李翠玉那样子,怕是随时都会晕过去。
出于医者本能,他去地上提起那个药箱,说道:“你是她男人,那就先领回家去,我给开个方子,把她命拉回来,至于后头的事,你们自己商量,中不中?”
他斜眼看着呆滞的李翠玉,如实相告:“别看她现在能说能喊的,都是靠一口气吊着,等这口气咽下去,怕是大罗神仙来了都难救,刘管事,你给个话吧。”
刘岚拢紧了扶着刘管事的手,惴惴不安地等着她爹回应,她心里头是巴不得李翠玉去死的,可那个女人,前十几年对她也不算坏。
刘管事一下子垮了肩膀,只伸出手点了点,半佝下背对几个老婆子求道:“还求求各位替我把这个妇人拉回我家去,要沉塘要休妻,都得等把她命拉回来不是?”
话毕,他在院子里顿了顿身子,一歪一蹩地求到沈归荑跟前:“三姑娘,今儿当我求你,求你替我寻一寻那个姓苟的男人,这里头就你和肖婆见过,不管怎么说,他都该知道这个妇人怀过他的孩儿。”
沈归荑敛了神,看着才几个月不见的刘管事老了十几岁的模样,双眼猩红混沌,脸颊干瘪凹陷,整个人死气沉沉,其实他又何尝不是靠一口气撑着?
想着前头几年,他在山上打了野兔,在河里摸到了鱼虾,都会给沈归荑送一些去。
有这样的恩情在,她是不好拒绝的。
“我答应你,回去好好寻一寻。”
刘管事家中,已经没了往日整洁干净的样子,两只鸡在院子里啄米,拉了一地的鸡屎,水缸里早就见了底,几个婆子想打水洗洗手,都只能作罢。
“这肚子里头的保不了,我开个方子,流出来,大人需好好静养,多补补。”马郎中打量了一下屋内空****的陈设,幽幽地叹气,打开药箱找出笔,唰唰唰地写了满满一页。
刘管事走了这一趟,早就折腾得倒在椅子上,所有的事都落到刘岚手里,她阴沉着脸,走到床边俯下身,贴近李翠玉的耳朵:“家里银子在哪?”
“唔,银子?没有银子了。”李翠玉双目紧闭,有气无力地答道。
刘岚知道她娘没说谎,比起自己的命,她怎么可能到这个节骨眼儿了还把银子藏着?
可她的彩礼,她的黄金头面,可都被李翠玉搜刮了去,加起来起码有五十两银子,这些钱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