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闺女体谅我身子不好,不然也……哎。”李翠玉吸了吸鼻子,浮肿着的脸颊挂着两滴清泪,“不然也没别的法子了,那药抓一帖就几钱银子,我们家早就被掏空了。”
人堆里有三两个听出来她话里的不对味儿,相互扯了扯,一个说家里婆娘在等要回去了,一个说家里娃儿离不得大人,一眨眼功夫,就走了四五个。
赖婆子神情尴尬地薅了两把头发,着急地跑下去把李翠玉拉到屋檐底下,苦口婆心地劝解她:“我说你这个当娘的糊涂,你家闺女同姑娘有过那么一段主仆情,你家里有了难处,你求姑娘啊!等老刘身子好了,再回报姑娘的恩情,也好过让你闺女去冒险,是不是?”
李翠玉低眉顺眼地去看沈归荑:“姑娘帮了许多,我不好再……”
“你噢,我看你是这段日子在家里闷糊涂了!”
沈归荑冷眼看着石阶底下的两人一唱一和,原来是来找她要钱的。
她倒是好奇得很,曾经的李翠玉只会大咧咧蛮不讲理地撒泼,怎么这会学了姜素素那一招,装起了可怜?
肖嬷嬷往沈归荑身边挪了脚,让她快些进屋去。
“姑娘,你看看,这刘家如今这副光景了,你也不搭把手?”赖婆子不依不饶,扯开嗓门嚷嚷,“好歹刘岚那丫头还伺候过你咧。”
刚才离开的几个人走在田坎上,都放慢了脚步侧着耳朵听,站在院子里头的人更是挂着看好戏的表情等着沈归荑开口。
肖嬷嬷积了一肚子火,上下嘴皮子一碰,刚要开口,就被沈归荑拉住。
她盯着李翠玉:“我怎么搭把手?”
“咳,老刘好歹为沈家买了十几年的命吧?他这躺在**动不得,姑娘大可以替他请个丫鬟来伺候着,然后让城里头的郎中来,把他治好,是不是?”赖婆子同李翠玉对视一眼,眼睛骨碌碌地转,“这说出去沈家也能落着个体恤下人的名头。”
底下有个汉子心里头发酸,一时没控制住音量:“丫鬟,只有大宅院里头的主子才配得起丫鬟,刘管事同我们一样都是泥里出身的,怎么他也能配丫鬟?!”
“要不是他贪心,想多打两只野兔子,也不至于跑去深山里头遇到了狼,说到底都是他自找的!”另一个婆子也眼红,愤愤不平地拉帮结派,“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沈家又不是冤大头。”
沈归荑却只是盯着李翠玉追问:“然后呢?”
李翠玉被说得有些不自在,但想着如今家里头米缸见底,还欠着药铺三两银子,便咬咬牙道:“然后……姑娘再给我闺女十两银子的养胎钱,也算全了这段主仆情!”
嚯,十两银子!
众人皆倒吸了口凉气,十两银子在庄子上都是一家人大半年的开支,节省一点都能花上一年。
站在田坎上的几个人连路都忘了走,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沈归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