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缓缓舒出一口气,江家……如果是十年前,宫里头倒是有个贵妃是江家的,可没听说过还有个孩子呀?
难道是娘家那边的?
如此一来,倒是说得通了,江贵妃那年突然被打入冷宫,本是红极一时的枝头花,一夜之间,就听说在冷宫里头饮了鹤顶红。
“听倒是听过。”可就是不熟。
“既是宫里头的,咱们把礼数做足即可,旁的就莫要去肖想了。”沈老夫人端详着沈归荑的脸,这都还是个小丫头呢,自己操心那些有的没的做甚。
旁的?自然是指男女之间的那些事,沈老夫人是怕沈归荑情窦初开,得了哪个贵族公子哥儿的救命之恩,就生了多余的心思。
沈归荑不傻,只一瞬间,就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孙女知道的。”
沈老夫人让桂嬷嬷提来了两盏灯,又重新把沈归荑手腕上的布打开看了看,最后不屑地嗤笑一声:“周太医给你开的药吧?”
“祖母竟能看出来?”
“哼,他的手法我还是记得的。”沈老夫人去床头的架子上取来帕子,小心翼翼地把残留的药膏擦掉,才又让桂嬷嬷去柜子里取来自己碾磨的药粉,“他胆子小,每每开的方子都是求个稳妥,若用他的药,你这只手起码都要三四个月后才动得了。”
想起那个胡茬半白,温文有礼的老太医,沈归荑不禁脑补出祖母和他共事的场景,一个雷厉风行,一个稳吞严谨。
“周太医性子良善,是怕用药太猛孙女受不住,不过能早些好的话,我自然是开心的!”
沈老夫人嘴角上扬,瞥了她一眼,等把药敷好了,才冲她摆摆手:“行了,你也回去早些歇着。”
路过朝晖堂时,从里头传来碗碟碎地的声音,沈归荑站在门口停了停,等里头安静了,才带着冬杏离开。
“姑娘,你说老爷怎么想的啊,竟还想把二夫人接回来!”冬杏替沈归荑鸣不平,当日她去陶然宫时,是真真正正地被沈归荑身上的伤吓了一大跳。
也是那天去北暮寺才知道,这一切竟是二夫人指示的,这不是要了姑娘的命吗!老爷怎么这么偏心糊涂!
“在爹爹眼中,姜素素母女只是找人陷害刘家姐姐未成,他还不知道北疆匪寇的事。”
如今,沈归荑已经直接称姜素素全名了,厌烦之情不言而喻。
“姑娘为何不告诉老爷?”
“暗中收买北疆匪寇是重罪,没得要满门发配流放,姜素素只是个女子,若说背后没人指使她,也就只有我和你会信了,在别人眼中,保不齐会猜测是父亲授意的。”沈归荑打量了一圈四周,凑近了冬杏的耳朵,小声嘀咕,“这事,少一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险,更何况姜素素画押的契纸还在我手上,她若是回了府,自然有她好果子吃。”
冬杏歪着头想了想:“老爷可以把二夫人休了呀?”
这话若是平常的丫鬟说出来,少不了一顿打骂,可冬杏跟沈归荑形同姊妹,加上也没受过系统的训诫,心里想什么,嘴上便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