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奴僕(1 / 2)

孟晚折腾了一个半月才搬好的家,凶宅就算了,如今又变成案发现场了。

刑部的人和顺天府尹的人將整个宅子都围了起来,起了个大早挨冻的阿砚,被迫又坐车回了拾春巷。

这孩子差点就崩溃了,孟晚从盛京城中数一数二的酒楼里买了两道招牌菜,才安抚住了他弱小的心灵。

“阿爹,咱们別搬家了,我看这座小宅子也挺好,一点也不挤,我就和通儿住一间屋子就够了。”阿砚吃饱喝足向孟晚挣扎说道。

“儿子,你以为我想折腾吗”孟晚对阿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爹天天早起上朝难道就容易,总不能他不说,咱们就不体谅吧”

“好吧,那这次可要找好了地方,你看宅子的时候就把雪狼给带上,別等都快搬家了又被他挖出东西来。”阿砚精准吐槽,听到孟晚呼吸一滯。

但他儿子说的又不无几分道理,真带著雪狼去看房吗別人不会以为我有什么毛病吧

“大人,二十一人都已经挖出来了,仵作正在验尸,小辞和雪狼也在。”陶八向宋亭舟回稟道。

刑部侍郎曾士棋正与宋亭舟议事,闻言二人便联袂前往发现了尸体的园。

刑部和顺天府的人都在场,乌泱泱围了一院子。

“大人,曾大人。”两名仵作已经將尸坑都清理完毕,说实话,这时候已经没什么可清理的了。

宋亭舟看著坑里一具具高度腐败的尸体,只余下几片还没溶解的布片和一些不易消散的筋骨和內臟,说是尸体都已经称不上了,白骨还差不多。

他眉头锁死,“这些人最少已经死去六七个月了。”

“大人说的不错,这些死者应该已经被埋在此地七月。”仵作对两位上官行礼。

曾士棋问:“可还能查得出死因”

楚辞对宋亭舟比划,“不是毒杀。”

那些死者的骨头是正常的白灰色,腐烂程度也是正常朽坏。

顺天府的仵作和刑部的仵作也商量过,特別是刑部的仵作,验尸经验丰富,他上前一步说道:“大人,这些死者的骨头上或多或少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损,严重的就是头骨和颈骨,生前应当是被施暴凌虐过,若是排除毒杀的话,剩余原因应当是外力致死,或是窒息死亡。”

曾仕棋听后扭头对宋亭舟说:“宋大人,接下来还要劳烦你调查死者身份。”

宋亭舟捧起手来对他拱了拱,正色道:“既然是在顺天府辖內发现的尸体,查案追凶自然是本府的分內之责。”

他不管做什么事都很沉稳冷静,充满力度。在发觉死者们因为死期太长而不得身份后,便立即吩咐衙门里的人探查顺天府內失踪人口。

这二十一名死者即是被埋在了边家,边家就有重大嫌疑。另一边又要传唤之前守在边家宅子里的几个奴僕。

夜里又是忙到很晚回拾春巷,孟晚一边给他找乾净衣裳换洗,一边抱怨道:“但凡是夏天也不必这么麻烦,盛京的有钱人多,宅子都被人占著呢,实在不行只能先买座小的暂住了,省得你天天往家跑。”

宋亭舟握住他的手,“晚儿,无碍的。只是我到初到盛京,很多事,很多利益关係尚且不甚明朗,你和娘平日要多加小心。”

孟晚阴谋论道:“不会是有人故意针对我们,然后提前把死尸埋到那里的吧廉王的人。”

宋亭舟嘴角牵起一抹笑,“廉王的人又不知道我们在岭南的谋划,做什么布这个局就为了给我们添些微不足道的小麻烦”

他不像乐正崎那样五官锐利又深邃,眼是双眼皮,眉毛很浓郁,眼睫也是又黑又密,鼻子高挺,嘴唇不薄不厚,是那种中式传统帅哥。忽略他过於严肃的神態,是个长相很正气稳健的一张脸,这会儿笑起来眉舒目朗,温柔的不像话。

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孟晚总觉得自己越来越被他吸引,无关外貌,他更爱对方內心里有隱忍至深的血性和冷漠又不乏温柔的性格。

孟晚托著下巴看他换衣,突然说出一句,“若是有一天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严重到你非要做什么事关於我的选择,我相信你,你也该相信我,万事以保全自己为先。”

宋亭舟系腰带的动作一顿,脑海里想的是当初孟晚隨他去祝家受辱的情景。他紧紧地抿起双唇,脸色逐渐冷硬,“我如今已经身居高位,若还让你受委屈,枉为人夫。”

孟晚抱住他劲瘦的腰身,把脸埋在他怀里蹭了两下,“我就是说说,还有谁能让我受委屈啊。”

宋亭舟抱著他,脸色没有丝毫缓和,在这个官大一级能压死人的世道,不是做好官就能护家人无忧的。

在顺天府和刑部同时运作下,这二十一具无名尸体的身份很快敲定下来。

其中二十具都是边家的僕人,有男有女。

还有一具是边家的远亲,一个十六岁,正值妙龄的女娘。

这个结果,既让人惊讶,又在眾人的预料之內。

埋在边家,不管是刑部还是宋亭舟,第一个想到的都是边家人。

躲在乡下老家的边家人被召回盛京,边夫人丧夫才半年,衣著素净,面容悽苦整个人苍老的不像话,丝毫不像半年前还意气风发的官夫人,反倒像是操劳了半生的乡下老妇。

“不知大人叫我这个未亡人回京,是有何吩咐。”边夫人一脸麻木的跪在顺天府的堂下,面前的高位曾经是她丈夫坐了十几年的位置。

宋亭舟单刀直入,“边家旧宅的园里埋著二十一具尸首,边夫人是否知情”

边夫人的眼皮跳了跳,隨后面无表情的说:“民妇不知大人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家的宅子已经被牙行低价收上去了,与我们边家並无半点关係。”

“边夫人,二十一条人命,总不会没有出路,既然都是你们边家的人,还请你配合一二。顺天府的官僚可能会念著边大人的旧情放你一马,但我这个被外调回来的官不会。”宋亭舟裹挟著寒冰的声音不高不低,因为堂中安静,甚至带了点点回音,压迫感由然而生,顺天府的公堂一瞬间像是地府里的阎王殿。

边夫人左右看看,堂中上到府丞,下至衙役,没有一个人敢与她对视,不由得苦笑出声,“当真是物是人非,人走茶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