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真不懂中原人的繁琐称呼,眨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问裴松,内子是不是儿子。
裴松额头冷汗,垂下三根。
罗什那边正喝茶,一听这话,“噗”的一声,喷出去好远。
“咳咳,内子......可不是儿子......”
罗什断断续续纠正。
“不是儿子,又是什么?”
“内子,是妻子。”裴松淡声解释。
“啊,你已经成亲了?”
听说裴松已经成亲,缇真眼神黯淡了几分,神情中满是失望。
裴松那边,倒像是逆袭反转,扬眉吐气起来。
他含笑点头,举重若轻道:“裴某已娶妻生子,若非皇命不可违,若不是为了大綦朝边疆稳定,大约也不愿抛家舍业,到此地来。”
“不知裴大人,娶的哪家姑娘?”
罗什自认身份贵重,一等台吉的封号,相当于朝中一品大员。
不管日后缇真和裴松是否会扯上关系,现在凭着身份,让她在裴松面前高上一头,也不枉他作为老父亲的私心。
裴松淡笑,“夫妻姻缘,全凭缘分。若是牵扯权势,反倒污了那份纯洁。”
裴松不愿提,罗什暗猜,他那夫人身世定然不够显贵,拿不到台面上来,于是问得更起劲了。
“咱们之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但说无妨,难不成我父女还会笑话你不成。”
罗什心里话,连隐藏就忘了,就那么直喇喇地说出口来。
裴松摆手轻笑,不愿详谈。
缇真斜眼瞥裴松,也凑热闹道:“咱们对你不做隐瞒,你倒是处处防着咱们。当真是不公平。”
这算哪门子公平?
裴松暗自腹诽,却是依旧没应。
韦福海立在一旁,看着气恼,实在忍不下去,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回台吉大人,我家夫人乃是宫中的大长公主。若论辈分,就连万岁爷都得尊她一声皇姑奶奶,紫禁城里再寻不到比她更尊贵的主儿。”
韦福海这话,惊得罗什身子一震,诧异道:“可是宫里那位小祖宗?”
“正是。”
罗什贼兮兮的眼神,从韦福海身上,移到裴松身上,迟疑道:“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初赐婚的圣旨,貌似不是许配的裴公子。”
既然他提起这一桩,裴松便不得不解释了。
他正色道:“当年先帝赐婚,其中缘由众多,咱们现在也不好妄议。只是,错综复杂,因缘际会,我们夫妻走到一处,结为连理,也是明媒正娶,昭告了天下的。
当今万岁爷都未曾质疑,不光恢复了内子昶宁公主的封号,还允她代为掌管宫中事物。难不成台吉大人,质疑万岁爷他老人家?”
朝中勾心斗角的绝招,便是扯虎皮做大旗,搬出来皇帝压阵,罗什自然不敢再议论下去。
他忙摇头否认,辩解道:“如此说来,裴大人的婚姻,当真也算是一桩美谈了。老朽在雅尔城,天高地远,不曾听说,当真是闭塞了。”
裴松淡然轻笑,掸一掸衣袍前襟,宽怀道:“不知者不怪。裴某解释得急迫,只因记挂内子的名声,生怕其中有误,让她受损。裴某男儿身,担得起怀疑和议论,内子身娇体贵,委屈了她,却是不行的。”
这下子,罗什也像霜打的茄子,蔫了下去。
“你们中原人,不练功夫,不练骑射,只顾着结姻亲,那么早成亲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