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主子是哪位？”裴松不疾不徐道。
那丫鬟却像是被捅了心窝一般，神情中闪过一丝痛苦表情，语气中半是埋怨，道：“莫非裴四爷这样健忘，连临安长公主也全忘了不成？”
裴松心有预料，神色淡然，曼声道：“不知她找裴某何事？若是公事，自有礼部的人接洽，若是私事，男女有别，私下相见怕是不妥。”
“咱们没想到，四爷也是这般捧高踩低的俗人。我们主儿如今固然落魄，却也不觉低人一等。您若是不想去见也无碍，奴才便替我们主子传个话。”
小丫鬟牙尖嘴利，大大出乎裴松的预料。
“他日得空，定要前去拜访姑奶奶，望您传个话，让她老人家有个准备。”
小丫鬟说完，蹲上一福，转身就走。
裴松被个小丫头噎了一口气，当真始料未及。他望了那人背影两眼，却见前头不远处，墙角处站着一人，正望着这边。
不是旁人，正是苏日力格。
这，误会大了。
裴松头大，匆忙转身招来石头，翻身上马，离开这是非之地。
裴松避着临安，并非是因为他捧高踩低。他和先太子从小为伴，一起长起来的，发小情谊岂是说忘就能忘的。
可，有些事儿不由己，徒陷入过去的悲痛当中，除了增加烦恼，没有任何用处。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
况且当事之中的所有人，现如今都已命归黄泉，便只能尘归尘，土归土，活着的人抬头直面新天地。
临安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裴松实在想不通，只得叹了口气。
****
三日后，新帝于养心殿召见苏日力格和临安公主一行。
乌泰托病，并未面圣。
苏日力格端的一副佛门圣心，举手投足皆是沉稳。临安重回紫禁城，虽然心潮起伏，却因跟新帝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也现出几分热络来。
新帝同样很是感慨，赏赐了好些珍宝，并且留他们在养心殿共用午膳。
两人从养心殿出来，临安把苏日力格打发走，自己带着贴身的丫鬟，去了小翘儿禁足的寿安宫。
刚刚迈进寿安殿，却见屋内圆桌旁，除了小翘儿，还坐了一人。
那人彼此极为熟悉，正是晋阳。
“哟，皇姐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快坐快坐。”晋阳“热情”招呼，却稳稳坐在椅子上，连屁股都没抬。
小翘儿不像她那般虚伪，顾不得多言，已经站起身迎了上来。
她一把扶住临安的两臂，定定望着她，呢喃道：“在科尔沁的日子，过得很清苦吗？怎地瘦了这么多？”
小翘儿满眼心疼，当初那个胖嘟嘟的嫡公主，现如今变成了瓜子脸，原本未语先笑月牙一般的眼睛，现在像是盛满了忧愁，总是蒙着水雾一般。
临安盈盈一拜，道了声“给皇姑奶奶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