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松真说出“怕”字的时候,小翘儿心里越发没底儿了。
可她面上不敢有丝毫表现,反而直起身子,挺了挺胸膛,特豪迈地吐出一句“怕什么?”
裴松斜睨她一眼,见她深深吸了口气,义正言辞道:“小五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天子,他们若是有大不敬的举动,完全可以杀无赦。”
她眼神凶狠,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皱着眉心又道:“苏日力格和乌泰,他们俩若是无利可图,自然不会拼命,无非就是谈条件罢了。
临安那头儿若是有解不开的心结,我亲自去劝,她跟他阿玛的积怨再深,不能一数推到小五身上,这不公平。若是要拿大綦的江山作为报复,那她就大错特错了,势必要走了她哥哥的老路。
至于那些背后搞猫腻的人,想要借此机会,趁火打劫,坐收渔翁之利,那她们就想错了。昭昭日月,岂容几个跳梁小丑作祟。”
小翘儿说得豪迈,哪儿还有半分娇娇女的柔弱,分明已是顶天立地,能撑起门楣的人。
她这番话,无疑给裴松也增了几分信心。
他心里赞许,身子却柔软无骨地歪在罗汉**,懒洋洋道:“听娘子这口气,我突生出几分感慨,以后我若是做个小男人,依附你而生,想必也能过得不错。”
“小男人?依附我?”
小翘儿简直不敢相信,裴松他竟然生出吃软饭的念头。
男人吃软饭,小翘儿倒也不是十分鄙夷,只是现在肯定不行,柱国大任还等着他扛起来呢。
小翘儿冲他挥了挥拳头,吓唬道:“裴小四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男子汉大丈夫,竟然生出这样的念头,回头连孩儿们都要鄙视你了。”
“孩儿们?”
裴松扭头看一眼小翘儿,眼中神色万变。
小翘儿尴尬,抬手抿了抿鬓边的发丝,讪讪道:“口误,你别误会了。”
裴松叹口气,像是想起别的,抬手隔着矮几拉住了她的手。
十指尖尖,柔弱无骨,当真好拿捏。
他握在掌心里揉搓了两下,方道:“那我就加把力,把眼前的困局破了,等咱们轻省些了,就再生一个、两个、三个......”
“去你的,把我当老母......那个什么了?”
小翘儿娇嗔瞪他一眼,用力抽了抽手。
裴松却是没放,目光平视前方,脑子里想着心事,把她的手心贴到自己脸颊蹭了几下。
他静静不说话,不知在想着什么,小翘儿也不好打扰他,就那么呆坐了会儿。
突然,裴松松开她,猛然站起身来,端起桌上的茶杯,豪饮下半盏,豪迈道:“就像孙猴子一般,行了八十难,也不差这一桩了。完结了这一桩,咱们闲云野鹤,寄情山野,天塌下来都不挂心,专心生娃养娃,再不操心这些破事儿。”
小翘儿面上挂着笑,极力忍着,心头却莫名想哭。
这一路走来,当真不易,旁人逍遥自在,他们却一桩桩一件件,跟唐三藏取经,孙猴子降魔一般,步步是坎。
“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和裴枭。”裴松温柔叮嘱。
小翘儿猛然起身,踉跄着扑进他怀里,紧紧地箍着他劲瘦的腰身,不愿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