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马师傅手脚僵住,他知道后果,万一被查出,他和外头那个小鬼,都逃不脱。
当初之所以答应那个女人,便是捱不过她的死缠烂打、苦苦哀求,可转头他便后悔了。
他不过就是个手艺人,以前整日里与墨打交道,低头干活,抬头擦汗,日子过得舒心坦然。
自从参与上那些龌龊之后,就像在心里安放了一颗隐雷,滴滴答答地吵闹着,不定什么时候便会被引爆。
这日子,他过够了。
趁现在还没露出马脚,及时收手,保命要紧。
马师傅僵在原地挣扎了会儿,一狠心,把那小瓷瓶原封不动,又给放了回去。
****
烈日当空,炙烤着紫禁城。
小翘儿歪在西次间的罗汉**,双目失神望着屋顶。
玉彤端进来一盘洗净切好的瓜果,低声劝道:“主儿,吃点水果败败火吧。”
小翘儿像是没听见一般,连眼睛都没眨一眨。
玉彤小心翼翼把白瓷盘放到小几上,看一眼小翘儿,张了张嘴,终是没说出一个字,打帘又走出屋去。
银纤立在一旁给小翘儿打着扇子,劝道:“主儿想开些,只是禁足,也不妨事儿,总归外头有四爷在活动,不定什么时候就替您平了反,解了禁令呢。”
银纤的话如针,一下扎醒了小翘儿,她猛地坐起来,重重地拍拍手,道:“说的就是这个呢,宫里隐藏的小鬼,比阎王殿都多。他一个人,没个帮手,可怎么办才好呀。”
小翘儿替裴松发愁。
银纤忙劝道:“主儿不必多虑,四爷虽不是打小长在宫里,却也是在文华殿伴读了好几年的,总不至于像刘姥姥初进大观园一样,两眼一抹黑。且以四爷的大智慧,定是会化险为夷的。”
“哎”,小翘儿叹口气,重又歪在榻上,低声吐出三个字“但愿吧!”
她抬了抬手,眼眸亮了两下,却又放弃了心中的念头,重又萎靡下去。
她本想托人帮帮裴松的,可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多,反倒越麻烦,回头分不清敌我,反倒给裴小四儿添麻烦。
她懒洋洋翻了下身,真是度日如年啊。
现在已到初夏,院里梧桐树上的知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聒噪起来,越发衬得院里静悄悄的。
自打那事儿一出,原本人流不息的寿安宫,顿时门可罗雀,就连那些太妃太嫔们,也像是寻不到吃食的家雀儿,腾地一声散去,再没了身影。
实在是无事可做,小翘儿准备睡一觉,可刚闭上眼,便听得门口一阵吵闹。
“你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在外头吵闹,回头罚她做碎催。”
小翘儿皱着眉,眼睛都没睁开。
“是”,银纤放下扇子,抬脚便往外走,刚撩帘走出来,便见东侧游廊下,众人簇拥着一人,向正殿走了过来。
寿安宫的人跟在后头,试图阻拦,却是失败了。
为首的那人,倒也不是旁人,正是晋阳长公主。
自打先帝宾天之后,晋阳的封号长了一辈儿,成了长公主。
她的架子跟身份一样水涨船高,越发不把人放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