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翘儿心头记挂着裴枭,闷头用膳的功夫,再抬头时,自己桌上的盘盏,竟比新帝桌上还要多了。
“万岁爷刚刚病愈,多吃些才好。”小翘儿不好意思地说道。
“吃喝方面,自然不用皇姑奶挂心的,御膳房每日三餐两点,准时送到。山珍海味吃多了,也烦腻得慌。我自是饿不着的。”
新帝宽慰她,见她桌上好多盘盏一动未动,冲布菜太监吩咐道:“去拿个食盒来,把没动筷的那些装起来,给皇姑奶带回府上去。”
小翘儿忙起身谢恩。
“皇姑奶快坐下用膳,千万莫外道。”新帝眼神清明纯净,就跟小时候一样。
小翘儿不由看得入迷,想起昨儿在龙案后那一幕,他的眼神,他的压抑,简直判若两人。
她这般定定看着新帝,新帝心虚地抬手擦了擦嘴角,以为脸上沾了什么东西,闹了笑话。
早膳用罢,太监宫女刚刚撤下去,刘尽忠撩开帘子走了进来。
“回主子爷,御贡的徽墨到了,内务府刚刚给送来,您要不要过过目。”
“跟昨儿用的是一样的吗?”小翘儿好奇,“我闻着有股让人舒爽的香气,跟寻常的墨锭倒是不同的。”
新帝一听,笑了起来,炫耀道:“现在我用的贡墨,产自徽州,上等桐烟所制。因着比寻常多了几道工序,多加了几味香料,研磨出来,没有寻常的墨臭味。”
说着话,刘尽忠出门片刻,托着一盘墨锭又走了进来。
小翘儿走近了细瞧,果真比寻常的墨锭精致许多。一块块黑得发亮,上头雕刻了飞龙腾云的图案,描金写了“贡墨”的字样。
见她看得仔细,新帝索性拿过两块,命人包好送于小翘儿。
小翘儿也不客气,大包大裹,连吃带拿,出了养心殿。
又忙了十数日,裴松出其不意,突然回了京城。却也没有先回裴府,而是风尘仆仆到了养心殿。
搜集的证据,证人证言,厚厚的一摞,往龙案上一放,不消多说,新帝草草看上两页,对一切便已经洞悉。
他脸色阴沉,双眸隐着怒气。
“启禀万岁爷,甘肃巡抚黄志坚以权谋私,贪墨赈灾银两的证据,已经都在这里了。人证我也带回了京城,暂时安顿在值房候着,您看还需要把他们叫进来面圣,当面检举揭发吗?”
新帝摆摆手,面沉如水,压抑着怒火,道:“裴爱卿此番辛苦,你的话我自然深信不疑。这就命人宣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以及都察院御史觐见。”
刘尽忠暗暗冲裴松挑了一下大拇哥,慌张着出门,着人去张罗三司会审的事儿。
裴松站定,刚准备告辞,就听新帝道:“恰巧皇姑奶也在宫里,裴爱卿不妨先到寿安宫去洗漱休整,等三司的人到齐了,再来养心殿回话。”
裴松不由睁大眼,小翘儿什么时候入宫的?且听新帝的口气,像是她又回了寿安宫暂住。
莫非......
难道......
裴松心头慌乱,正欲告辞离开,就听门外值守太监回禀,说皇姑奶奶求见。
裴松茫然转身,入目一道熟悉的身影,轻盈迈过养心殿的门槛,款步走了进来。
几月不见,褪去冬日沉闷,小翘儿越发明媚起来。
她一袭鹅黄缎织缠枝花的袷袍,发钿簪了淡雅绒花,一侧碎珠流苏垂坠在脸庞,轻摇慢**,说不出的恬静娴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