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隆福寺出来,本想回裴府的,走到半道,看天色尚早,两人一商议,调转马头去了国公府。
大肆修缮尚未开始,府上空****的,只留了几个下人看管。
为首的那个管事的,名唤祁五,是个三四十岁的汉子。
一见裴松和小翘儿的马车,便急匆匆迎了出来。
“国公爷跟夫人怎么有空过来?有什么安排,您派人知会一声便成,何至于劳您二位大驾,亲自跑一趟。”
祁五态度极好,弯腰弓背冲两人打个千儿。
石头站在一旁,极看不惯祁五这种谄媚的样子。见裴松没言语,他便没好气地抢话道:“这府邸乃是万岁爷赏赐给我们爷的,难不成我们爷跟奶奶过来一趟,还得趁你的空?”
祁五一听,神色讪讪,“石头爷们这是哪儿的话,咱们虽是敦亲王府的老人,却也是知对错,分是非的。原主子谋反可是重罪,咱们既没参与,也没相帮。万岁爷特留下咱们看守宅院,等着新主子,咱们自是鞠躬尽瘁的。”
祁五巧舌如簧,说得极好听。石头噎了一口气,没接上。
看石头哑火,裴松扬声道:“过阵子修缮便要开始,你们也做好准备。”
祁五哈腰,弯着眉眼道:“奴才们可算是盼到这一天了,主子们住进来,咱们一颗心也算是能安心放进肚子里。”
祁五说着话,推开大门,把裴松跟小翘儿引进去。
石头跟在后面,瞪着祁五的背影瘪嘴。
心道:变脸可真是快呀,跟我说话时,横眉冷目,跟欠了他五百吊钱一样;跟主子们说话时,立马变成哈巴狗,恨不得把尾巴摇到天上去。
祁五这人定不是好鸟,以后得替四爷防备着他些才是。
进到院内,祁五陪着裴松和小翘儿,先去了前厅和主院。
石头不想看祁五那副嘴脸,被裴松安排去清点库房。说是库房,其实不过堆放了些家具罢了。
敦亲王谋反可是重罪,当年抄家时,府上值钱的东西,都被收走了。剩下些难以搬运的家具,堆放在后头一个单独的院子里。
上次裴松瞧过一次,见有些家具磕碰的厉害,便让祁五着人过来瞧瞧,能修的话,便修补之后继续用,若修不好,便拿去贱卖了,回头再置办新的。
祁五这人不老实,其中有银钱来往,说不定便会有数额上的差错。
所以,石头瞧得仔细。
裴松和小翘儿瞧了一圈,把需要添置的软装饰,大概列好了单子,只等国丧期满,便着人去采买。
石头清点了库房,又把账目本子细细地核算了一遍,确认无误,方才到前头去回禀裴松。
石头多少有点丧气,他本想在主子跟前,摆祁五一道,给他个下马威的。
奈何没有握住祁五的把柄,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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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里,新帝批着奏折,猛然“啪”的一声,把笔拍在桌上。
点点朱红飞溅,落在他明黄的龙袍上,分外显眼。
龙颜盛怒,吓得众人谁都不敢出声。
刘尽忠朝陈斯递个眼色,示意他上前问一问。陈斯也不是傻子,他乌龟脑袋一样,往回缩了缩,把刘尽忠给让到了前头。
众人皆默然心惊,就听新帝不悦道:“西北大旱,百万民众受灾,甘肃巡抚黄志坚求朕调拨银两赈灾?”
新帝怒目看向陈斯和刘尽忠,把两人吓得浑身一震,忙扑通扑通跪在了当地。
“若朕没有记错的话,去年开春时,他姓黄的已经递过一次折子了,当时皇阿玛特意调拨过银两,怎地今年依旧如此?”
是啊,怎地年年大旱?
陈斯心里也是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