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着裴松的胳膊,让他坐下消消气,又给他斟了杯茶递到嘴边,小声劝道:“裴小四儿你消消气,因为这点小事儿闹到公婆跟前,倒显得咱们小家子气,跟哥哥嫂嫂们不团结。”
她只顾劝裴松,没留意他两眼大睁望着她的手。
小翘儿茫然看过去,只见自己刚才被划伤的虎口不知何时又挣裂了,鲜红一条血线,分外刺眼。
“这怎么回事儿?”
裴松心疼地一下握住她的腕子,扯到自己跟前仔细端详,“这伤口一看就是利器划伤的,谁干的?”
小翘儿见他反应那么大,也不好装可怜拱火,便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说道:“不小心自己划了一下,不妨事。”
她这边咬着牙装“英雄”,门外玉彤撩帘进来,揭穿道:“要不是劝阻宋六姑娘自裁,主子何至于被误伤。还说不妨事儿,刚划伤那会儿,奴才瞧着您倒抽了好几口凉气呢。”
玉彤嘴上埋怨着,端进来一盆清水,转身出去取了药匣进来。
裴松给小翘儿净手,见她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强装没事儿,不由又气又心疼。
“既然不疼,你皱什么眉?倒抽什么凉气?”
裴小四儿一边讽刺,一边拿干净帕子帮她擦干手,因着怕伤口沾水引起化脓,低头嘟着嘴帮她一下一下吹着。
“刚才不怎么疼,现在大约是你在跟前了,突然就觉得疼了。”
小翘儿实话实说,可细琢磨这话,又透着几分调情暧昧的意思。
裴松把她按坐在桌旁,打开药匣子,拿纱布帮她清理了伤口,敷上金创药包扎起来,方才放心。
“包成这样,会不会太夸张了?”
小翘儿挥一挥手,跟拎着一把锤子一样,自己忍不住,先“噗嗤”一声笑出来。
“利器所伤,自然要小心,若是得了七日风,你小命休矣。”裴松吓唬她。
“哪儿那么夸张?”小翘儿讪讪。
“不信你便试试,若得了七日风,畏冷发寒,高热不退,浑身寒战,神仙都救不了。”
裴松本是为了吓唬她,小翘儿认了真,隐隐觉得自己浑身发冷,头也晕了起来。
“好好养着吧,挺过七日,若无碍便闯过这关,若不行,咱们只得到城郊去找徐神医了。”
裴松说完,转身去洗手。
她翘着受伤的那只手,当真小心翼翼了许多。
“旁人愿意生便生,愿意死便死,总归是她个人的事儿,何至于你上前去拦着她。
她半根毫毛也没伤到,反倒是你流了这许多血,伤成这个样子。除了我心疼,可还有旁人心疼你?”
裴小四儿抓着理,絮絮叨叨抱怨小翘儿。
小翘儿眨着眼,脑子里想着如何反驳他,可想来想去,他这番话初听极为冷血,可细琢磨也不是没有道理。
那宋六姑娘若是想要自尽,何至于费劲巴力把她请过去,方才实施。
若有心,寻个犄角旮旯便能成行。若只是以此做要挟,那自然不用上心,到最后好心做了她的炮灰,被她利用。
想通这一点之后,小翘儿悔不当初,既心疼自己受伤的手,又恼恨自己后知后觉的脑瓜子。
“四爷教训的是,以后再遇这种情况,我自是躲得远远的,作壁上观,再不掺和其中了。”
裴松目的达到,欣慰点头,换个话题问道:“今年的上元节,你有什么打算?”
小翘儿芒然。
尚处国丧期间,城里一应酒肆饭庄全都关门歇业,寻常年下的那些消遣,也都尽数不允。
上元节,又能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