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嫂嫂误会。宋六姑娘派人递话,请我过去,我也是着人请示了太太的。只是没想到那人她还对三哥哥心存奢望,当真是不该。”
锦绣乡君找后茬,小翘儿不疾不徐替自己辩解。
“这么简单吗?”
三奶奶锦绣乡君明显不信,饶有趣味地哦了一声,眼角一挑,轻蔑地瞥了小翘儿一眼。
她故作镇定,曼声道:“望四弟妹记着自己以前说过的话,不该管的不管,也免得污了自己的手眼。
若论生命是否健全完整,圈里能生会养的大母猪,岂不是更胜一筹?
天下人只说公平,却改变不了人分三六九等的事实。她一个普通贫家女,还妄想着靠肚子里那块肉,就能平步青云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那她可就想错了。
我虽肚子不争气,可娘家权势在那摆着,锦绣乡君的名号在这摆着,别说是裴灏了,就是公公婆婆,也不能轻视于我。
也不知谁给她的胆量,让她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丫头,在背后里议论编排于我,说什么女子完整不完整。”
锦绣乡君越想越气,音量也不由拔高了两度。
她那意思,是小翘儿怂恿的呗。
小翘儿冤啊!
自己好端端在房里,相公孩子热炕头,正和乐美哉,冷不丁被她们叫去,跟陷进泥潭一般,左右为难。
一方要经受怜悯弱者的道德绑架,一方面还要被人误会,受尽委屈。
当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小翘儿虽小,也不奸猾,眼里却也揉不得沙子。
她自然不能惯着锦绣乡君骑到自己头上去。
小翘儿拿捏起自己当老祖宗的派头来,如此急迫情况下,反倒从容笑出声来。
她拢了拢手上狐狸毛的套袖,不轻不重开口道:“三嫂嫂此话偏颇,她不过是个低门小户的姑娘,对富贵有些痴念向往,倒也说得过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咱们也可以理解。
咱们跟她却不是一路人,咱们留着皇家的血脉,自是该高瞻远瞩,目光长远。平白把自己作践到泥土里,于你又有何益处?
她说一个健全完整,三嫂嫂就提到老母猪什么的,旁人听了不说她说话粗俗,反倒觉得咱们言行失当,辱了皇家门楣。
难不成想当年你阿玛就是如此教导你的吗?
若是在裴家,我尊你一声三嫂嫂,这些话自是不该说。可从娘家论起来,你得唤我一声‘老祖宗’。见你行错踏错,我不光说的骂的,便是动手打,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我年纪小,不愿那般作践自己罢了。今儿我仗着身份提点你一句,你若听,那自然最好;你若不听,以后也别怪我拿乔。
老祖宗也小心眼,受不得这些扯淡气。”
小翘儿摆起了老祖宗的谱,句句如刀,把三奶奶锦绣乡君劈得体无完肤。
她嘴上说着狠厉言辞,脸上依旧堆着和善笑容。
自顾自把话说完,也不理锦绣乡君什么反应,扭头招呼玉彤等人,昂首阔步回了自己院子。
三奶奶锦绣乡君憋了一肚子气,本想从小翘儿这找补回来,却不料那个素来好拿捏的老祖宗,一下子变成了个小刺猬,浑身长刺,说不得也撵不得,当真是让人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