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小翘儿是女子,自持理智,并不愿蹚三爷他们的浑水。
“宋六姑娘言重了。裴府诗书礼仪之家,定不会做去母留子那样的龌龊事儿。你只管安心养胎生产,日后定不会亏待你。”
小翘儿本是安慰她,奈何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些话落在敏感如兔的宋六姑娘耳朵里,在她心里引起一阵波澜。
去母留子?
不会亏待?
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那便是裴家的态度,只要小的,不要大的。只等她生了孩子,便会被逐出府去。
到时候,她残花败柳之身,家自然是回不去了,天下之大,哪儿还会有她的容身之所?
想到这,宋六姑娘悲戚戚,差点哭出来。
也是,她这样不检点,不顾廉耻攀附有妇之夫,并且珠胎暗结,被人瞧轻了去,也是寻常。
想着过不了多久,自己便要像块破抹布一般,被人抛弃,她心里便浮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不知是因为羞愤,还是因为春寒,她身子微微发起抖来。
默了好一会儿,方才鼓足勇气,又开口道:“三爷曾说,他定不会负我,日后跟家里的母老虎和离之后,定会娶我的。”
她喃喃漫语,不知是说给小翘儿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这些话本是私密,小翘儿听了也是尴尬,轻咳一声,抬手用帕子掖了掖唇边。
小翘儿有心帮扶贫弱,可眼前情形,也着实让她为难。
宋六姑娘被幽禁在这个地方,前途自然也猜得出来。
只等她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好的话给一笔银子,撵出府去,自谋出路;不好的话,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去母留子?
小翘儿心头微动。
富贵之家,子嗣比女人重要。他们只想要流着自家血脉的子孙,却对漂亮的女人不稀罕。
小翘儿扭头打量对面的宋六姑娘,青春靓丽,娇媚可人。
可是,又能如何呢?
遇到裴三爷,注定了她只能是个繁衍子嗣的工具人罢了。
小翘儿既怒其不争,又怜其不幸,却也是无能为力。
自知帮不了她,便不愿再多纠缠,冷声道:“宋六姑娘莫要胡思乱想,只管好好养胎,一切等生了娃之后再说。若是没旁的事儿,我便先走了。”
她起身便走,原想着宋六姑娘定是不甘愿就此作罢,会追上来拦她。
没想到,身后安静得像是没有人一般。
小翘儿忍不下心头好奇,抬脚迈门槛时,扭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便把自己吓了个魂飞魄散。
不知何时,宋六姑娘手上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剪刀。
她反手握着,刺目的刀尖竟是对着自己刚刚隆起的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