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松手上用力,把她又往回拉了拉。
“你看,天上那片流云,像什么?”
裴松抬手指着天空。
小翘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不假思索道:“像兔子。”
“那片呢?”
“是像一只熊吗?”
“我看不像熊,倒像是一只大老虎。”
......
两个人看着天上流云,你一句我一句,一会儿便说得热闹起来。
小翘儿也忘了自己刚才纠结的那些话。
春日微风轻拂,耳边是潺潺溪流,天上是朗朗乾坤,这日子,果真自由自在,惬意得很。
过了半响,小翘儿都要昏昏欲睡之际,裴松这才坦露心声,“我逃出京城,也不全是为了你。”
小翘儿愣了一下,随口问道:“那你还为了谁?”
“为了我自己。”
“你自己?”
小翘儿纳闷,凝眸看向裴松。
“是啊,我这性子不够圆滑,想必你也瞧出来了,可偏又长了一颗聪明绝顶的脑袋瓜,父母兄长师父们,都觉得我若不干点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反倒辜负了大家的厚爱。
所以,不管是家人,还是文华殿的太傅们,甚至万岁爷和太.子爷,所有人都对我寄予厚望。偏偏我自己,对他们给我规划好的人生路线,极其反感。”
“你以前在文华殿读书,很压抑吗?”
裴松点点头,“他们的目标很精确,希望我尚公主,做权臣,整日里为了朝政忙忙碌碌,甚至还要拿出很大一部分精力,应付别人的捧高踩低,勾心斗角。”
裴松说着,叹了口气,仿佛一想起来,都觉得那些日子如背负了大山一般沉重。
“我这人并没太大的野心,也不像我二哥那般圆滑,在官场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应付自如。
我只想按着自己的想法,听从自己的心,为了自己心中的坚持而努力。”
裴松说着,一把捉住小翘儿的手,扣在了他的胸口处。
他还年轻,刚才一番话说得死气沉沉,可胸口处的心脏却跳得强而有力。
他刚才推心置腹那番话,何尝不是小翘儿的心声。
她谨小慎微在宫里活了十几年,无时不刻不期待着出宫的那一刻。
嫁不嫁人不要紧,没有之前的荣华富贵也不要紧,只要把她放出去,自由自在地过活,那便知足了。
可这样朴素的愿望,在紫禁城里却是奢望。
她为了走到今日,能够自由自在,毫无负担地欣赏美景,当真是历经过生死,方才换来这样轻松惬意的日子。
她自是不悔的。
只是偶尔想起来,替裴小四儿惋惜罢了。
今日这番畅谈,知道他也不后悔,自是松了口气,可以把心中大石头放下了。
“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做什么事儿,都能但凭内心,也算是福分了。”
小翘儿抬起指尖,弹琴一般在裴小四儿胸口处轻弹两下。
她不过是随意之举,却未想到这轻轻的几个指尖,竟然让裴小四儿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