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松来到窗前，侧身把窗户错开一道缝，往下张望几眼，没见到林清之的身影，倒多了一些身着官服的衙差。
“你整理一番，咱们这就下去。”裴松叮嘱小翘儿。
小翘儿低头看一眼自己被压皱的袍角，忙抻了抻，又以手作梳拢了拢秀发，抬头询问裴松的意见。
裴松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楼梯口，迎面却撞上石头上来禀报。
“四爷，林老狗没回来，来了一个自称是捕头的人，说请四爷和小姑奶奶过去和林狗父子当庭对质。”
裴松一甩衣袍前襟，扭头看一眼小翘儿，催道：“咱们这就走吧，早些处理了这些烂事，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做呢。”
“爷，什么事儿？您要是忙不过来，石头可以代劳。”石头殷勤打探。
“这事儿啊，我得亲自去做，谁也代劳不了。”裴松神神秘秘，不愿详谈。
石头眨眨眼，满腹疑虑却也不敢再往下问，问多触了四爷的逆鳞，准没他好果子吃。
裴松和小翘儿来到楼下，门外挎刀的捕头已经等得着急了。
见裴松下来，一抱拳道：“公子，在下乃是府衙捕头，奉了佥都御史的命令，前来请几位过去府衙回话。”
“不知大人怎么称呼？”裴松客气一拱手。
“免贵姓李。”
裴松没再细问，淡然道：“有劳李捕头，还请劳烦前面带路。”
李捕头本还悬着一颗心，生怕这位高深莫测的公子百般刁难，不予配合。没想到竟如此好说话，连问都没问，直接便要跟他们走。
这样随和，倒比林氏父子强上千百倍。
李捕头做个请的姿势，率先往前头走，没走出两步，突然想起什么，惊慌地扭头看了裴松一眼。
“李捕头，可还有什么要紧事儿？”
裴松见他一脸惊愕，好心问道。
李捕头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讪讪道：“没有，没有”。他嘴上说着没有，心里却很疑惑。
这位公子瞧着眼熟，跟府衙里特为了林氏父子而来的佥都御史，莫名有那么点神似。
如此这般一想，李捕头又觉出怕来。
佥都御史那样的派头，那样的家世，普通人自是惹不起。若这位公子的身份也那么尊贵的话，只怕林氏父子这次在劫难逃。
多行不义必自毙，说的就是他们。
李捕头心头暗喜，对裴松等人越发殷勤起来。
他们替裴松安排了高头大马，又帮小翘儿安排了轿子，对待林衙内则十分嫌弃冰冷。
一行人天色微明赶到府衙，一进门，便见府衙公堂上，端坐着裴家二爷裴海。
他是威风凛凛的都察院佥都御史大人，面前呈放着一叠厚厚的材料，身旁站着韦福海。
裴松生怕露馅，不等裴海问话，走上前去，自顾自说道：“在下陆季尘，见过大人。”
陆季尘？
裴海皱了皱眉头，心道：小四儿啊小四儿，你不好好在永安寺当和尚，一路跟昶宁公主私奔到了渝州。这般疯狂也就罢了，竟还给自己披上一副马甲？
裴海笑笑，没揭穿他，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正色问道：“陆公子，对于渝州知府林清之及其幼子，藐视王法、知法犯法一事儿，你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有”，裴松浑厚嗓音，震得堂上起了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