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在年前赶不到渝州了,索性他们到了长安时,便停了下来。
提前找了一处客栈,也像寻常人一样,置办新衣鞋帽等年货。
说起衣裳来,还有一件趣事。
在成衣铺里,小翘儿看上一件月白绣青竹的夹袍,可裴四爷瞧着直摇头,说那颜色太过素净,不适合年下穿。
裴四爷给小姑奶奶亲自挑了一件水红绣雀枝的夹袍,就连成衣铺的大裁缝,都夸裴四爷眼光好,说小翘儿肤色白净,能穿出那件衣服的水灵娇俏来。
小翘儿本想着拒绝,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如今她独杆司令一个,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吃喝拉撒全得依仗着裴四爷。
她的体己钱,就那一百两银子,现在还在佟嬷嬷手里。皇阿玛留给她的金银,稳稳当当藏在原来的地方,她把钥匙贴身藏好,钱则以后有用的时候再动。
依着裴松的提议,比划着那身夹袍,在镜子前一照,左右看看,倒也不难看。
裴四爷一脸傲娇,自夸道:“怎么样,我眼光不错吧。”
小翘儿撇撇嘴,嘀咕一句:“德行,还不是我人长得好。”
大裁缝听他们小年轻斗嘴,乐得嘴都笑歪了,和稀泥道:“小伙子眼光好,挑了如此出挑的姑娘,都好,都好。”
除夕那天,裴松早早定了一桌酒席,等小翘儿洗漱一新,换了新衣来到客栈大厅的时候,众食客纷纷看呆了眼睛。
裴松拉紧了她的手,环视一周,把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吓退,这才进了雅间。
“今儿什么安排呀?”小翘儿问道。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裴松卖个关子,帮小翘儿布菜。
石头旁边放着一盏蜡烛,照得脸上亮堂堂的,他闷头吃饭,连头也不敢抬。
“每逢除夕宫里都有盛宴,今年还是第一次在外头过年,倒也有趣。”
小翘儿筷子上夹着一块糯米藕,大眼睛眨呀眨,问道:“往年除夕时,你知道我做的最多的事儿是什么吗?”
“什么?”裴松好奇。
“就是端端正正坐在那,等着皇子公主们给我拜年说吉祥话。你是知道的,宫里孩子多,等他们一个一个拜完了,我坐得腰都疼了。吃苦受累也就罢了,还得拿自己积攒的月例给他们发红包。”
小翘儿撇撇嘴,压低声音说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穷了吧。”
裴松笑笑,没想到皇姑奶奶日子过得这么苦,全没有寻常孩童的欢乐。
“那你给我拜个年,我今儿给你发红包。”裴松一本正经。
小翘儿眨眨眼,不太相信他的话,生怕他又冒坏水,取笑自己。
裴松放下筷子,一抬手,不知从哪儿拿出两个红喜袋来。
“真的呀?”
小翘儿红包还没拿到手,已经乐得露出了八颗小白牙,合不上嘴了。
她抬手去抢。
裴松长臂一伸,假意嗔怪道:“你还没拜年呢。”
小翘儿冲他翻个白眼,却也从善如流站起身,恭恭敬敬蹲了个福,柔声细气道:“给裴四爷拜年了,祝您心想事成,吉祥如意。”
不等她站起身,裴松笑呵呵把红喜袋奉上。
小翘儿一把接过,只见喜袋上绣了福字和元宝,透着过年的喜庆。
她把黄带子解开,扒开一瞧,一个白白胖胖的银元宝。
放在手心里掂一掂,足有二十两。
“谢四爷。”小翘儿美得直冒泡。
石头看着眼馋,盯着裴松手里另外一个喜袋,恨不得眼睛里长出手来。
裴松扭头看他,冲他使个眼色。
石头大喜过望,起身冲裴松打个千儿,道:“四爷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