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翘儿棉袄破洞这事儿,裴松昨儿就知道了,只是因为昨儿天晚了,没好意思提。
裴松一听这话,侧身把小翘儿拉到前面来,劝道:“她也是好意,你那件刮破了,又是漏风又是落雪的,回头别冻着。”
春花遇到知音一样,疯狂点头,又把手里的大红袄抖了两抖。
小翘儿却是皱眉,委屈巴巴道:“她的衣裳那么花哨,我可穿不了。”
裴松定睛看去,嗯,确实是有点花哨,跟小翘儿寻常素雅的穿着相去甚远。
可现在不是讲究的时候。
裴松还想再劝,小翘儿索性坐到一旁椅子上,别过脸去,气哼哼说道:“我就是不穿大红的,也忒俗气了。”
春花的审美被小翘儿质疑,不由噎了一口气,争辩道:“大红袄这么鲜亮,您穿上指定好看。”
小翘儿又是摇头又是撇嘴,坚决不答应。
裴松没辙,只得问春花道:“店里可有针线?”
“针线是有,可谁补呀?”春花一摊手,“可别指着我呀,打小我就在这客栈里迎客送往,女红这等考验耐心的细活,我可做不来。”
“让你拿就只管拿,絮絮叨叨说那么多做什么。”小翘儿给裴松帮腔。
春花一掐腰,站着没动。
裴松无奈劝小翘儿道:“你少说两句,给春花一个台阶下,行不行?”
小翘儿抬眼看了看春花的神情,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裴松又劝春花道:“您这店里要是有针线,就借咱们一用,总不至于让堂堂的皇姑奶奶,穿着那件破衣服招摇过市吧?”
春花刀子嘴,豆腐心,爽利道:“那当然不行,回头落下把柄,说皇帝老儿苛待他姑奶奶,那可就不好了。”
山高皇帝远,春花也不怕有人偷听了告状去。
她一转身,出门去取来了针线盒。
小翘儿脱了棉袄,躲在被子里取暖。
裴松捏着绣花针,有点无从下手。
他是豪门贵公子,什么时候拿过针线,缝补过衣裳?
刚才一时逞强,也是过于自负了。总想着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捏起绣花针缝缝补补这事儿,应该没什么难度。
可真的把绣花针捏在手里,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说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东方不败呀。
他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家里绣娘做针线时的样子,有样学样,先捏着针在头发里划了两下,低头看着手里的棉袄,瞅准位置,毫不犹豫,一针扎了下去。
裴松这双手,握过笔,拿过剑,挽过长弓,功绩无数。
可此时,却掌握不了那枚小小的银针。
银针仿佛有自己的想法,裴松让它往东,它偏往西,裴松让它往上,它偏要往下。
不出预料,不偏不倚,一下子扎在裴松的指头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