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拳绣腿?
绣花枕头?
不就是说他裴松是草包吗?
裴松自认文武双全,不说才华盖世,也绝不可能沦落到花拳绣腿、沽名钓誉那一类人里边。
要论生气,也该是他裴松先生气才对。
可是,他都不气了,她还这样记仇,分明就是小心眼。
姑娘果真就是麻烦,哪怕辈分再大,脑子再聪明,心眼也像针鼻儿那么大点,小的只能够穿针引线,既装不下山河,更枉论天地。
裴松心里想着,不由多看了小翘儿几眼。
她梗着脖子偏着头,根本当他不存在。
秋日艳阳高照,窗口倾泻进来的光影,把她的侧脸,照出一个明暗分明的剪影。
眉眼神情统统看不真切,唯独那个挺翘秀气的小鼻头,透出几分俏皮来。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的小名好像叫做“小翘儿”,早些年在慈宁宫时,听太后这么叫过她。
后来长大了,太后便以“昶宁”相称,再没叫过她的小名。
可现在看来,“小翘儿”这个名字,还真是挺衬她的。
裴松兀自想着,思路被一声咳嗽声打断,王谏吧嗒了两下嘴巴,咳了一声,调转个方向,继续睡去。
裴松有一种被人窥探了心事的错觉,心头猛跳了几下,赶快扭身过去,认真听詹大学士授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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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华殿每月有三天休沐,每旬最后一天便是。
除了文华殿,各宫的太监、宫女,如果京中有家人,也可在这一日告假出宫探望。
所以,八月初十这日一大早,紫禁城各处宫门便人流如织,跟集市上一般热闹。
众宫女、太监,背着小包袱,笑盈盈跟值守的侍卫们打过招呼,查验腰牌,再检查了包袱里的东西,无误之后,便可出宫。
下半晌,日头奔了西,出宫的人比进宫的人少了很多。
值守的侍卫远远地瞧见了韦福海,他身后跟了一名小太监,一前一后急匆匆正往宫门处走来。
“韦公公,您老人家这是又出宫做什么去呀?”
有人跟韦福海打招呼,语气十分熟络。
韦福海是寿安宫的掌事太监,常替昶宁大长公主办差事,值守宫门的侍卫都知道他。
寿安宫的老祖宗虽然权利不大,但辈分儿搁那摆着,连万岁爷这个正经主子都对她毕恭毕敬的,旁人自然也不敢小瞧她,因此对韦福海也都是客气有礼。
旁人对他客气,韦福海也是一副豪爽的脾气,每次从宫外回来,总是带上一坛酒,拎上一只烤鸡、烧鸭什么的,美其名曰侍卫们把守城门责任重大,很是辛苦,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男人间的友谊,大多靠酒肉维系。
更何况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众守门侍卫对韦福海便也都毕恭毕敬的。
往日里结下的情分,此时便见了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