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闻言先是一怔,隨即霞飞双颊,羞赧地低下头去。
她葱白的指尖不自觉地绞著衣角,心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
这般被人珍视的感觉,与当年在合欢山以及被柳庆文当作货物般使唤的遭遇,简直天壤之別。
“取些酒水来。不需太多,远远放在他们身边便是。”
玉奴领命而去,不多时便抱著一坛陈年黄酒返回。
令人意外的是,这短短片刻,她已换了一身装束。
原先那袭华美的红色宫衣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宽大的青灰色粗布裙衫,看样式似是別院下人的常服。
这粗布衣裳將她原本前凸后翘的曼妙身姿遮掩得严严实实。
可粗糙的布料,反倒衬得她裸露在外的肌肤越发莹润如玉。
几缕未束好的青丝垂落在颈间,黑白分明间更显肌肤胜雪,气韵清丽。
当真应了那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诗句。
待玉奴將酒罈放好,李易將一整瓶醒神丹全部倒入,隨后掐动法诀,一道乙木灵气如游龙般没入酒罈。
酒水无风自动,泛起圈圈涟漪,隨即化作蒙蒙青雾升腾而起,如烟似靄般笼罩在昏迷的眾人身上。
酒雾蕴含著醒神丹的强大药力,隨著呼吸沁入肺腑,渐渐中和体內的毒素。
约莫半盏茶功夫,最先转醒的是两名链气大圆满的老修。
他们茫然四顾,显然还没弄清状况。
紧接著,其他人也陆续甦醒,个个脸上写满困惑,只觉得头痛欲裂,满身酒气。
但是想起昨夜被黑衣人击昏后,登时大急。
“铜精,三车铜精可还安好”
作为家族修土,他们比谁都清楚,丟失前线物资按律当斩,绝无宽恕之理。
几乎一瞬间,十几人无论是否还头痛欲裂或者混混沉沉,全都努力站了起来。
额头上。更是肉眼可见的冒出一层汗珠。
铜精绝对不能丟!
若是丟了,家族或许还能饶过,修盟律法无情,全都得死。
“诸位莫慌。”李易適时温声安抚。
“铜精完好无损,件也不少。”
他袍袖轻拂,窗户应声而开。
当三辆满载铜精的乌木马车映入眼帘时,眾人如蒙大赦。
几个年轻子弟更是腿软跪地,喜极而泣。
这时,李易重重嘆了一气,语气转为悲痛。
“昨夜灵阴上人那魔头突袭別院,先以下三滥的手段制住诸位。
“而后又威逼柳道友,令他立刻交出这三车关乎兽潮前线的铜精,並胁迫其动用魏家车辆,將物资运往他那指定的隱秘地点。
“柳道友深明大义,为守护修盟物资寧死不从,最终不幸殞落。
“好在李某及时赶到,与那魔头搏杀半个时辰,將其击伤,让其不得不败退而走。
“至於诸位道友,只是不幸吸入了那魔头释放的迷香,受了些毒害,以致昏迷。
“好在毒性並非无解,在下已用特製的醒神丹化入酒雾为各位拔除,只需稍作调息,便不会留下任何大碍。”
这番说辞可谓滴水不漏。
既坐实了灵阴上人来袭的事实,又隱去了魔魂夺舍这等骇人听闻的细节。
至於“败退而走”的说法,更是精妙。
既彰显了自身实力,又不会引人怀疑。
毕竞一个曾经达到假丹境界的魔头,从筑基初期修士手中逃脱实在再正常不过。
旁人至多觉得李易在吹嘘战绩,绝不会想到他竟真能斩杀魔头,更不会怀疑灵阴上人的储物袋已落入他手中。
魏家眾人听得连连点头,看向李易的眼神中满是感激与敬畏。
其中两个链气大圆满的老者更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李前辈大恩,晚辈没齿难忘。
“若非前辈出手相救,我等性命不保不说,更要连累家族。”
李易连忙俯身虚扶,温声道:“二位道友言重了。诛魔卫道本是我辈本分,更何况—
—”
他长嘆一声,面露愧色,“没能救下柳道友,李某心中一直愧疚难安。不如现在同去送柳道友最后一程,也算全了这份同道之谊“
眾人穿廊过院,匆匆来到后宅,眼前豁然开朗。
这后宅占地极广,足有三亩有余,青石板铺就的小径蜿蜒曲折,两旁栽种著四季常青的灵植。
东南向阳之地,以竹篱围出半亩灵田。
打理得井井有条,各种灵谷鬱鬱葱葱,散发著沁人心脾的清香。
旁边,一株足有两百年元枣树亭亭如盖,枝头掛满了青中透红的果实,眼看就要成熟,飘散著淡淡的枣香。
柳庆文的居所是一栋雅致的二层精舍,白墙黛瓦,飞檐翘角。
正待推门而入。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灵力波动。
眾人抬头望去,只见二十几道流光划破天际,降落在后宅空地上。
为首者是一名三十出头的精壮汉子,身披灵黿卫制式青灰法衣,腰间令牌在阳光下流转著青熠熠的玄光。
其人身姿挺拔如劲松,周身有锐利轻灵的风属性灵力自行流转,气息赫然已达链气大圆满之境。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根基极为夯实质朴,体內灵力澎湃如潮,显然积淀已足。
在李易看来,只待一枚筑基丹,便可引动灵力,叩开筑基之门。
在他身后,雁翅般排开一列神情冷漠,煞气隱隱的灵黿卫甲士。
队伍中还夹杂著几名昨二负责押送劫修前往驻守点的魏家修士,只是他们此刻个个面色沉重、眉头紧锁。
非但仇见立功后的喜悦,反而透著一股惴惴仇安的凝重。
那精壮大汉见到李易,原本前呼后拥的气霞顿时收敛。
立即上前几步,姿態恭敬的抱拳行礼:“晚辈岛主府执事许道语,负责监察百草谷、
赵家堡、庆丰山及棲巧坊市四处修士事务,兼记修士功绩。
“昨夜五更时分,有百兽山道並急报驻守驛站,称遭遇鹤长生手下截杀运送前线的物资。幸得一位筑基前辈出手相助,並击杀筑基中期劫修一名。“
说到这里,他抬眼看向李易,亜气更加恭敬:“仇知可是前辈所为”